一想到失去她,還要再忘卻她的一顰一笑,他就無法忍受。
「英孝,她對你而言真的有這麼重要?」皇后從未見過他這樣,不由得震動了。
他閉上了眼睛,覺得全身上下每一絲靈魂細胞都在渴求著她……
重要嗎?
「這已經不是重點了,」他倦然地道:「重點是我什麼都沒有了,如果你們硬要再我身上加一道枷鎖,我也不在乎了。」
還有什麼比她離開自己還要痛苦的折磨呢?
「英孝,你別這樣嚇我,你還有父母,兄弟姊妹……也還有你的國家子民呀!」
他厭厭地道:「那又如何?父母,手足,子民,有誰真正瞭解我?」
「那麼她就瞭解你嗎?」
「她對我充滿希冀與珍惜,雖然我貴為一國皇子,可是在她心底,無論我是貧民、陌生人,或是個癆病鬼,都是一樣的,她愛的就是我,沒有外在的條件和頭銜,就是單單純純的我。」他話一出口,自己也大大震動了。
是啊,連他都看得出她的心思了,那麼她怎麼可能不愛他呢?又怎麼可能會痛恨成為他的新娘?
他這些日子到底是被什麼迷住了心竅?難道還看不出她這麼愛他嗎?
「在她面前,我永遠是最好、最善良,最溫柔的,我沒有任何一絲的缺點,是因為她愛我愛得好包容……」他喃喃自語,被這樣強烈的認知震動著。
他發愣了半天,皇后都重重地擔憂了起來。
「英孝,你別嚇我,你這個樣子我好擔心哪!」
英孝沒有說話,他只是失魂落魄地轉身走出了皇宮內廳。
皇后望著他這般模樣,又驚懼又惶恐,「怎麼會這樣呢?那女子究竟有多大魔力,竟然能夠讓英孝傷心至斯?不行,我得召見輝子進宮,聽聽她怎麼說,畢竟她才見過那個沈輕梅。」
這件事她一定得好好地合計合計,想出一個萬全的好法子來,否則這個寶貝兒子只怕會沒命了。
☆ ☆ ☆
輝子火速進宮,帶著最謙遜優雅的表情來到了皇后面前。
「輝子參見皇后殿下。」
皇后略顯煩躁地擺了擺手,「你快請起吧,我有事兒想要請教你。」
「請教不敢當,輝子怎當得起呢?」她受寵若驚。
「你說你見過英孝寵幸的那名女子,你倒說說看,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呢?」
輝子內心暗暗一喜,表情立刻化做憂慮,「那位沈小姐非常的楚楚動人,一般男人見了她都不免心性搖動,只是……」
「只是什麼?」皇后急急追問。
「輝子不敢說,怕說了倒像是顯得我小氣,愛嫉妒哩!」
「不要緊,你說,有什麼就說什麼。」
她吞吞吐吐地道「沈小姐人不錯,只是心心唸唸的都是國仇家恨,她對天皇和咱們大日本帝國充滿了怨恨,言詞間也不無怨懟,輝子總覺得她不是真心守在太子殿下的身邊……」
毫無心機的皇后驀然一驚,「你的意思是?」
「輝子怕她留在太子殿下身邊只是想伺機復仇,說不定她就是中國派來的女間諜哪!」
「這怎麼說?」皇后捂著胸口,臉色微白。
輝子乘機道:「要不然怎麼可能有辦法把太子殿下給迷得神魂顛倒,現在又為她心碎神傷?若不是故意的,她怎麼會使出一招一走了之,讓太子殿下為她日日傷心?」
「可是……她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那樣,是個女間諜,那她為何又要離開英孝?那就沒有機會對他不利了啊?」皇后不禁疑惑道。
輝子一窒,隨即應變道:「這就是她厲害之處,讓太子殿下完完全全無法脫離她的掌控,看著吧,殿下一定會千方百計尋她回來,屆時她就可以左右殿下,就連要了殿下的命,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真的是這樣嗎?」皇后總覺得這番邏輯有說不通的地方。
可是輝子立刻加重事情的嚴重性,恐嚇地道:「皇后殿下,請您為太子殿下的安危著想,若讓那女子再回來,太子殿下可就危險了,您想想,她不在的時候就已經讓殿下憔悴至此,如果她再回來妖魅一番呢?」
皇后一震,所有的理智迅速被愛子心切給推翻,她重重地點頭,「是啊是啊,你說的沒錯。」
接下來的,輝子就不用再多說了,她得意地樂見沈輕梅永無翻身之日。
假如她回來了,也沒有那個命享福,和她搶英孝。
她真是佩服自己的高瞻遠矚,聰明過人哪!
☆ ☆ ☆
英孝一出了皇宮,立刻傳令下去,全力尋找輕梅。
他相信輕梅人生地不熟,兼之語言不通的,一定不會走出東京的範圍,所以他要皇衛軍遍查東京所有家家戶戶,凡是有陌生女子投宿的,一律清查回稟。
這一次,他絕對不再讓輕梅離開他的身邊了;失去她的日子像活在地獄裡,縱有再多的傲骨自尊和亂七八糟的受傷感受,都敵不過失去她時的可怕空洞感覺。
☆ ☆ ☆
輕梅沒有死,可是她昏迷了好多天,高燒不退。
救起她的是一戶農家,他們正好去賣菜回來,途經河畔的時候見到眾人驚驚擾擾著,原來就是有人跳河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跳著腳,卻正好沒有半個人會游水的。
幸虧這一家的老先生深識水性,便急急將她給撈了回來。
一身濕淋淋的輕梅已經昏厥過去了,自然而然就被他們給帶了回家照料。
這個憔悴清麗的女子就這樣昏迷著沒醒來,診治的大夫診斷出她懷了身孕,又受了大風寒,除了開幾帖驅寒的藥讓她服用之外,也沒有辦法讓她醒過來。
「她的昏迷非藥石能醫,或許是心病,也或許是什麼怪病……這個我就無法診斷得出來了。」大夫搖頭離開。
這家人也只能盡一己之力,好好地照顧著她,直到她自己醒來為止。
可是這樣一天一天盼著,非但沒有把她盼醒,反而把皇衛軍給盼來了。
嚴肅凶煞的皇衛軍看得出有一絲疲憊了,他們喝問著有無見到一個陌生的中國女子,擺出偌大的陣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