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去求王爺嗎?阿絲打了個冷戰,那簡直是把格格這頭小羊往老虎的嘴巴裡送,光看著王爺那張邪佞的臉,她都要腳軟了,更何況是格格這樣荏弱的小人兒!
阿絲翻開錦包,從裡面拿出一件白色的雪貂披風,這是恭親王府送過來的聘禮之一,算是格格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了。
阿絲輕輕把披風蓋在鎖煙嬌小瘦弱的身體上,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鎖煙迷濛地睜開眼,看看身上的披風,她咬咬唇。
命運讓她成了一隻金絲雀,雖然嫁進了人人稱羨的恭親王府,可侯門一入深似海,她從此只能畏懼地縮在角落,驚恐終老。
孤寂她不怕,做了別人的遺孀又如何?她怕的是自尊被人活活撕扯,一輩子在別人面前唯唯諾諾地過活,那樣活著和一條狗有什麼區別?
無奈造化弄人,為了哥哥的命,她必須拋下自尊!
「小福晉,阿絲姑娘,王府到了,請下車吧。」
阿古的喊聲打斷了鎖煙的思緒,她輕蹙起居,小臉一片凝重。
第五章
「弟妹,你這是做什麼?」
大福晉東哥驚叫青,連忙從軟榻上起身,想扶起跪在冰涼地上的鎖煙。
鎖煙輕輕推過東哥的手,小臉上一片堅決,她端正了身子。深深地彎下腰,莊重地給東哥行禮。
「弟妹,你……你這是做什麼?快別行如此大禮,嫂嫂我實在承受不起,有什麼事情先起來再說……」
東哥看急地想扶起鎖煙,她給阿絲使眼色,示意她扶鎖煙起身,沒想到阿絲不但不領意,反而「撲通」一聲,也跟著跪下來。
「你……你這奴才,平時挺伶俐的,怎麼……」東哥氣結,索性坐回軟榻。
阿絲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她「砰砰」地給東哥磕了幾個響頭,跪行到東哥的腳下,她揪著東哥的褲腳,哭訴道:「求求大福晉救救我們格格吧……」
「到底發生其麼事了?你倒是別哭呀,把眼淚給我擦淨了,好好說,說清楚了,我才能救你們小福晉不是?」東哥揮揮手,遣返了屋裡的丫頭,「說吧。」
「是格格娘家的哥哥……名字叫完濟漢的,早些時候和寧郡王府的四貝勒發生了些齷齪,結果小福晉的哥哥一時沖昏了腦袋,失手把郡王府的四貝勒推進城河裡淹死了……寧郡王大怒,把人揪送到了宗人府……家裡的老夫人為此哭瞎了雙眼……阿絲替我們格格求大福晉了,格格就這麼一個哥哥,是家裡唯一的獨苗,如果就這麼沒了……嗚嗚嗚……」
阿絲哭著給大福晉不停地磕頭。鎖煙跪坐在冰冷的地上,暗自垂淚。
東哥聽完後沒有立刻接話,她端過几上的玉瓷杯淺啜了一口。
「你想要我怎麼幫你?」東哥直直看向蒼白的鎖煙。
鎖煙不說話,只是恭敬地給東哥磕頭。
「大福晉是王爺的髮妻,您的話王爺不會不聽…」阿絲插嘴道。
「放肆,你是想讓我學那些一個多嘴的女人,不顧體統地在尊貴的王爺耳前亂嚼舌根嗎?」東哥把手中的瓷杯重重放在几上。
阿絲噤了聲,趴跪下來。
鎖煙拽了拽阿絲的袖子,阿絲回過身看鎖煙。
過了半晌,阿絲轉回頭,她咬咬牙對大福晉東哥說道.「格格知道欠了大福晉太多的情,這輩子是還不清了,就希望大福晉看在我們格格年幼可憐的份上,幫幫我們格格吧,只要大福晉幫了這個忙,以後大福晉只要有用到格格和阿絲的地方,定當萬死不辭!」
東哥看向鎖煙。鎖煙漆黑寧靜的眸坦蕩地回視東哥,她鄭重地點點頭,盈盈地給東哥再行了個大禮。
東哥的神色緩和了些,「王爺的脾氣。你們都是看到的,我的話,他未必肯聽……不過,二貝勒畢竟是王爺唯一的兄弟,弟妹的事,王爺應該會用些心思。
嫂嫂現在還不敢給弟妹擔保一定能把親家哥哥救出來,但必會盡心行事。嫂嫂擔心的只有一點……」
東哥停了停,臉上現出些許為難。
鎖煙看向東哥,帶著小心的疑慮。
「王爺向來尊奉『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道理,我是他的嫡福晉,他一直認為我應該是世間最懂他的人,我若替親家哥哥求情,只怕王爺不但不會理會,反而會怪我不識人體,婦人之仁,結果反而會糟,弟妹,我思來想去,最好的辦法是,待王爺心情大好的時候,我們三個找個合適愜意的地方,弟妹只管向王爺求情,嫂嫂我自會盡力在旁幫忙。這樣一來,成功的把握才會大些。弟妹。你看呢?」東哥黑沈的眼珠讓人有些看不透。
鎖煙緊抓著胸口,直覺想要搖頭,腦海中立刻閃過那張邪佞貴氣的俊美臉龐,第一個感覺就是逃,她那麼怕他,躲他且來不及,怎敢直接面對他為哥哥求情?
「弟妹,這可是唯一的辦法了……」東哥沈聲說。
「格格,您就答應吧,大福晉會幫您的。」阿絲搖著鎖煙纖細的手臂,急道。
鎖煙看看東哥,再看看阿絲充滿焦急和擔心的臉,掙扎著。不知道為甚麼,心兒沈沈的,頭彷彿有千斤重,好像這頭一點,她的生命就會天翻地覆。
「格格!」
格格究竟是怎麼了?大福晉答應要幫忙了,格格反而沈默了。
難道是怕恭親王嗎?有大福晉在,恭親上根本不會對格格不利呀!
「鎖煙一額娘的命就在你手上了……」
額娘可憐兮兮的臉清晰地浮現在鎖煙的面前,鎖煙擾緊了小拳頭,逼自己狠心。
她抬起蒼白的小臉,紅潤的唇角已被貝齒嚙出一抹殷紅,有絲驚心動魄的美。
東哥緊盯著鎖煙精緻的小臉,黑眸裡閃過一絲光。
「弟妹?」東哥挑起眉。
鎖煙輕輕地點了點頭。
東哥的眼眸更深遠了些,挑起的眉頭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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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平靜地過了幾日,這一天,天空落了人冬以來第一場新雪,厚厚的,鵝毛般漂浮,漫天漫地,讓人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