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察覺自己竟然還對他抱著妄想,薇泛立刻煩躁地咬緊下唇。她怎麼這麼笨?人家昨天都已經表現得那麼明顯了,她為什麼還是學不乖?
不明白她心中的掙扎,邵宇凡緩緩開口。「你怎麼會有這只戒指?還有個黑檀木盒,是不是也在你那裡?」他從西裝口袋中掏出那個古老的戒指。
一看清那個戒指的模樣,薇泛下意識地往自己的無名指望去,那兒果然空無一物。
見到她的舉動,邵宇凡更加確定這戒指原本是由她保管的。
「你是怎麼拿到的?」他又問了一次,平淡的聲音與表情都令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一股強烈的失落攫住薇泛──他果然不是為了阻止這場飯局、阻止范諭對她的騷擾才來到這裡的,她到底……還在期待些什麼呢?
她毫不客氣地伸手要討回戒指。「那是我母親的遺物,請你把它還我!」
明知道自己這樣跋扈不講理的模樣一定很讓人討厭,但她只想快點把戒指要回,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不能被他所喜愛,就連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裡,都覺得是一種折磨……
她的全身細胞都想再被他擁抱呵護,但她高傲的自尊卻不允許自己做出這種踐踏尊嚴的事情。身心被揪扯著,令她痛苦得幾乎要撐不下去。
邵宇凡冷眼看著她,收回了握有戒指的手,堅持要得到解答。
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的時候,一道氣急敗壞的男中音驀地介入他們劍拔弩張的氣氛中──
「薇泛──」
范諭一路大吼大叫,終於從飯店侍者口中問出他們的行蹤,氣喘吁吁地跟著衝到停車場來。
「薇泛,他有沒有對你怎樣?」他擺出一副英雄救美般的神勇架勢,轉頭對邵宇凡逞兇鬥狠地道:「你最好快點放開薇泛,要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面對他的威脅挑釁,男人只是沉默地挑了挑眉,臉上的輕蔑與嘲諷極其明顯,壓根不把這個配角放在眼裡。
范諭的出現,讓薇泛突然間有了武裝自己的勇氣──
「反正那原本也是你的東西,還給你就是了。」她冷治睨著他,不帶任何感情地道:「那個檀木盒也在我那兒,我會一併奉還!」
情勢既然已經變成這樣,預言根本不可能成為現實,她再留著那只戒指也是徒增傷心,倒不如物歸原主,讓它回到真正的楚家人手上。
但是,一想到邵宇凡很有可能會把戒指套在那個柔弱女孩的無名指上,她的心口就像被撕扯似的一陣劇痛。
「薇泛,你們在說什麼啊?」一旁的范諭不甘心被兩人冷落,硬是要插上一句話。「你欠他什麼東西,我都會幫你還清,我們走!」
剛才還嫌棄范諭太自大無趣,現在她卻覺得他簡直是天大的救星──
「沒事了,不過是個小東西罷了!」她朝范諭露出甜美的笑容,還主動去挽住他的手。「你不是要帶我去一個景觀很棒的地方嗎?我們走吧。」
她一心只想盡快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卻沒有注意到,當她轉頭對范諭微笑的時候,男人的臉色有多鐵青。
邵宇凡瞇起雙眼,不悅地看著她臉上那甜蜜的笑靨。
這個范諭到底有什麼好?竟然能讓她露出那樣開心愉快的表情──他暗暗咬著牙,對於她的歡顏並不是為自己而展露這件事情,感到非常非常不舒坦!
「好,我這就叫司機過來接我們。」享受著佳人的依賴與柔軟,范諭臉上綻出一抹得意的醜陋笑容,仰起下巴不可一世地撂話。「薇泛可是我范諭的女人,下次你要找她的說話,請先問過我允不允許!」
語畢,他便摟著薇泛的纖腰走回飯店門口。
而邵宇凡一動也不動地維持方纔的姿勢,站在原地,深不可測的目光膠著在范諭橫在她腰間的臂上,彷彿要用那陰鷙危險的視線,在范諭那放肆的手上燒出一個窟窿似的。
明明知道他在背後,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自己,薇泛終究沒有回頭。
她握掌成拳,藉此壓抑著那從腳底竄至全身的寒冷。
只是,那兒本來有個典雅古樸的戒指箍住她的指,現在卻連同她的心,一起遺落在那個男人身邊了……
*** *** ***
到了年末,范家按照慣例在全台灣最高級的大飯店舉辦大型商業晚宴,邀請商場上各界龍頭大老,以及許多名媛千金齊聚一堂。
名義上是為了促進這些上流社會人士的感情,實際上卻是一場炫耀財力、交換八卦……暗潮洶湧的宴會。
邵宇凡倚在二樓宴會廳外的陽台邊,向侍者要了一杯香檳慢慢啜飲,臉上冷漠厭倦的表情,和廳裡的浮華氣氛形成十分強烈的對比。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他像看見了什麼令人反感的事物,那疏離淡漠的表情忽地繃緊,原本慵懶的目光中也乍現一簇怒火──
那陣騷動的源頭,就是正沿著迴旋梯走上二樓的薇泛,還有以護花使者姿態黏在她身邊的范諭。
邵宇凡冷眼覷著她臉上不由衷的微笑,和范諭對她做出親匿舉動時,她肢體所展現出的僵硬──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對那個蠢小子沒有感覺,但她為什麼還要這樣勉強自己忍受他的接近?!而且近來只要是公開場合,就一定看得見他們倆親匿的身影,彷彿藉此昭告大家,他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對!
薇泛可是我范諭的女人……那個愚蠢小開的話又在邵宇凡的耳邊響起,他抿緊唇瓣,心中那股莫名的惱怒更盛。
不知道為什麼,一向以冷靜謹慎自傲的他,在聽到范諭那麼說之後,竟有一種想痛揍那囂張小子一拳,再把薇泛扯回自己懷中的衝動!
他是怎麼了?怎麼會為了那個任性難馴的野丫頭大動肝火?怎麼會看到她在其他男人懷中,心頭就泛起一陣狂猛的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