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片商挹注了高達將近上億港元的資金,花了大把銀子請來他所指定的大牌演員,也給了他最大的發揮空間,要他拍出精采賣座的電影。
如此大手筆的製作費、加上極有挑戰性的劇本和揮灑空間,讓他工作起來格外帶勁。
他非但要拍出叫好且叫座的電影,更想在電影最高殿堂之一的奧斯卡金像獎中奪下小金人,為華人的電影界爭光。
而他也有這樣的自信!那絕不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想,更是他積極想要達成的目標。
剛結束一場戲,高敘喊出「休息」,一旁的助理、經紀人什麼的,立刻湧向前,按捺那些昂貴又大牌的演員們。
整個拍片現場可說是眾星雲集、星光熠熠,週遭擠滿想要採訪的媒體記者,好不熱鬧。
這些大牌演員們也不是光靠出色的臉蛋就能坐領高額片酬,他們一個個演技精湛,NG出錯的機會少之又少,拍片進度比預期快了許多。
因此,他這個導演也不必像以往要教導一些菜鳥,或是片商指定卻根本不會演戲的偶像花瓶,而搞得氣血攻心、灰頭土臉。
獨自坐在片場一隅,高敘滿意地看過剛才所拍攝的畫面後,打開一旁的電視。
沒有意外的,這幾天統統都在報導同一件事──
一架滿載乘客的飛機在經過百慕達三角洲時莫名消失、機上所有人全都下落不明。打撈至今,仍未發現任何飛機殘骸或是遺體。
一切彷彿憑空消失,詭異的消失。
高敘想起年少時,曾經看過不少關於百慕達三角洲的神秘失蹤事件資料,驚歎之餘又覺得荒謬,始終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沒想到,在他有生之年,竟然真的碰到了?!
該航空公司也證實,那架本該在兩天前的晚上六點抵達蓋特威機場的班機,完全失聯,塔台則在前兩天的下午時發現該架飛機突然失去訊號。
於是乎,百慕達三角洲的傳說再度甚囂塵上,炒得沸沸揚揚。
「真有這回事?」盯著新聞畫面,高敘喃喃低語。
機上的那些人,真的會像傳說所記載那般,可能穿越時空,去到過去、未來,甚或和當時相差十萬八千里的地方嗎?
又不是在拍電影!
縱使事實擺在眼前,高敘仍舊不太相信。
身為電影導演,他對媒體誇大虛浮的報導一律秉持著懷疑的心態,就算沒打對折,也要打個七、八折。
總之,不能全然信以為真,不然就是真正的傻子!
不過,機上全部的人都失去聯絡,也是不爭的事實。
螢幕上列出這次失蹤的人名以及照片,當他掃過畫面上出現的一名姣美女性臉孔時,突然覺得有點眼熟……
然而因為休息時間結束,高敘起身離開座位,也沒再多細想。
戲拍到半夜兩點暫告一段落,演員及劇組的工作人員們收工後相偕去吃宵夜,而他婉拒了。
一上車,手機便赫然響起,他皺起眉,掏出手機接聽。
「阿敘,下工了吧?」藍祖硯打來的。
「幹什麼?」高敘冷冷的回道。他真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在他身上裝了監視器,否則怎會對他的行蹤瞭若指掌?
「到醫院來一趟。」他冷漠的語氣對別人或許有用,但對相識十年的藍祖硯而言,一點作用都沒有。
「我沒空。」沒事去醫院,感覺很觸霉頭,高敘不假思索的拒絕。
「你一定要來!」藍祖硯的口氣比他更堅決。「若不來,我會詛咒你拍片不順利!」事關重大,就算當小人也無妨。
「嗤!」高敘冷啐一聲,然後切斷電話,啟動引擎後上路。
他實在很想把好友扯後腿的言詞置之不理,但偏偏這些話老在他腦中打轉。不得已,他最後還是驅車前往醫院,看看對方有何貴事。
依照指示,他來到副院長辦公室,敲了敲門後,開門入內。
見到他來,藍祖硯立刻從椅子上彈起身,俊痞的臉上還挺嚴肅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藍祖硯比誰都明白,高敘將目前開拍的片子視為登上國際舞台的踏腳石,比以往任何作品都要重視,他的到來便是最好的證明。
像被點到死穴似的,高敘繃著俊臉,不發一語。
「她醒了。」藍祖硯突然說。
「誰?」高敘瞪著他,好像他說了外星語。
「你送來的女人。」藍祖硯迎向他冰冷的目光。
「然後?」高敘的語調沒有起伏的質問。「與我何干?」
病人醒了,有必要特別打電話威脅強迫他來,只為了跟他報告這件……算是好事,但卻與他無關的消息?
這傢伙該做的,應該是問對方該如何聯絡她的家人來看她,而不是告訴他這個與她非親非故的陌生人吧?
「她醒了,不過不記得自己是誰。」藍祖硯緩緩說明。「你帶來的麻煩,當然要通知你,由你解決。」
聽著好友的話,高敘的思緒有片刻空白,回神後,他不悅道:「你在整我?」
藍祖硯搖搖頭。「我現在跟你講正經事,沒有一句玩笑話。」
高敘陷入沉默。
「總之,你得負責把麻煩處理掉。」藍祖硯鄭重申明。「救人是我的職責,而我辦到了,剩下的你自行解決。」
半晌,高敘才擠出一句話。「她真的失憶了?」他忽然覺得好後悔。不順從直覺,硬是插手救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女人,真是活該!他自嘲的想,臉色鐵青。
見義勇為或許是一件好事,卻不會有好報。
難怪這年頭,人越來越冷漠,現在他終於領略個中道理。
「沒錯。忘了她自己是誰、叫什麼名字、住哪裡、有哪些家人。」藍祖硯再度強調事情的嚴重性。
他每說一樣,高敘眉心的褶痕就越深,到最後頭簡直抽痛起來。然後,高敘下了結論:「不關我的事。」把一切撇得一乾二淨,準備走人。
「等一下!」藍祖硯伸手揪住他的衣領,臉上雖掛著微笑,語氣卻嗅不出絲毫玩笑意味。「沒給我個明確的解決之道,休想走出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