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副機長。」魏德民糾正。
高敘恍然明白,難怪「零」……茴香看見他穿著空姐制服的妹妹照片時,會有所反應,原來她們是同事?!
這麼一想,他好像曾經在妹妹的生日派對上見過她,只是當時燈光有些昏黃,而他又沒有逗留太久,僅是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這消息讓他感到震驚,費了好大的氣力才勉強維持鎮定。
最後兩張照片,是她和眼前男子的合照,兩人看起來很登對,似乎很幸福的樣子,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們是一對戀人。
高敘的心臟彷彿被狠狠揍了一拳,悶痛難當。
「我跟茴香已經訂婚了。」魏德民突然補充。
他的話讓高敘的情緒跌人谷底,好半晌無法開口。
「高先生是在哪裡發現茴香的?」魏德民好奇地問。
「在海邊。」怔了下,高敘沉聲回答。
「沒想到她居然還活著,太不可思議了。」魏德民驚歎道。
他那慶幸的口吻,聽在高敘耳裡刺耳至極。「什麼意思?」
魏德民把已經成為舊聞的,飛機在百慕達三角洲海域上空消失,機上人員也一併失蹤的事說了一遍,並把搜集的簡報攤開來。
聽對方一提,又勾起高敘的回憶──這則轟動異常的新聞他當然看過,而且當他看到電視公佈失蹤名單及照片,還覺得這女孩似曾相識。只是他工作太忙,也就沒有特別放在心上。
這樣一層層的關係東牽西扯,最後他和她還是相遇了……
「當我在網路上看到茴香的照片和資料時,我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明明應該要欣喜若狂,但魏德民的聲調卻讓人感受不到他的狂喜。
高敘繃著俊臉,未發一語,滿滿的後悔啃噬著他的心,刺刺麻麻的。
「我什麼時候可以跟茴香見面?」魏德民問道。
「今……」高敘頓了下,隨即改口:「明天晚上,我會安排你們見面。」
「要拖到明晚?不能再快嗎?我還有事得處理。」魏德民不甚滿意。「不然,你告訴我她在哪裡,我待會去找她。」
「她現在住在我朋友家,況且她現在失憶,並不認識你。」高敘的口氣硬了起來,像是捍衛某樣重要東西似的,不肯輕易讓步。
他強硬的態度,讓魏德民不再堅持。「好吧!這是我的名片,等你的消息。」
魏德民抽出一張印刷精美的名片擺在桌上,然後起身。「我另外跟廠商約了談公事,先走了。」他拿走帳單,把帶來的資料留給高敘。
他走之後,高敘盯著照片中笑靨如花的美麗女子陷入沉思。
原來,「物歸原主」需要這麼大的勇氣與決心。
他墜入回憶的洪流,和茴香相處時快樂的、不愉悅的種種湧入他的腦海,幾乎將他淹沒。
他當初最大的希望,就是她快點離開他的生活,如今心願達成,他卻痛恨這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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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高敘把「好消息」告訴茴香,也把她未婚夫帶來的全部資料交給她。
看著照片,茴香感覺像在看個陌生人,沒有絲毫的親切感。
電視上,正播放著魏德民帶來的光碟,內容是一場簡單溫馨的戶外訂婚派對。而穿著美麗禮服的小女人,正是坐在沙發上觀賞的茴香。
她沐浴在金黃色的陽光下,漂亮的臉蛋洋溢著燦爛的笑容,接受眾人的祝福,眉眼間的甜蜜,在在說明她的幸福與喜悅。
高敘目不轉睛的追隨螢幕中如仙子般的女人,濃烈的嫉妒盤踞著他的胸口。他雙手緊握成拳,才不至於衝向前毀了光碟。
喇叭裡傳出的嬉笑聲乍然而止,電視螢幕恢復一片漆黑,室內悄寂無聲。
茴香起身關掉了電源,杜絕再聽聞那些如戲劇演出般的情節。
她什麼都不記得了──那場訂婚派對、給予祝福的親朋好友,還有,她打算托付終身的男人,現在對她而言,全是一個個的陌生人!
她承受不起這樣的玩笑……淚水早已無聲的爬滿她憔悴的臉龐。
注意到抖動的肩頭,高敘知道她在哭泣,卻沒追問緣由,他像背書似的告知明晚安排她和她未婚夫見面的事。
茴香閉上眼,抽泣道:「你……你希望我跟他見面?」
高敘的眉頭皺得很緊,咬了咬牙,理所當然道:「妳應該跟他見面,而不是我希不希望。」
「你希望我跟他見面,然後回台灣?」茴香幾乎泣不成聲。
他沉默,無法說出自己的感受。
「我根本就不記得他……」她既難過又無助,喃喃低語。
她已分不清究竟是記不得自己的未婚夫以及往日的美好比較痛苦,或者離開高敘後兩人可能形同陌路比較令她心痛。
「但他終究是妳當初深愛的男人,還有那些縱使妳不記得,也磨滅不了和妳有血緣關係的家人。」高敘意外的冷靜的說。
他沒有資格剝奪她享有幸福的權利,他只是她生命中的過客,就算他也想試著帶給她快樂。
不知是他決定得太晚,還是她身份大白得太早……
茴香鴕鳥心態的摀住耳朵,拒絕接收令她心碎的訊息。
她知道他還愛著他的妹妹,就算他對自己有感覺,也敵不過他愛戀多年的深厚感情。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茴香頹然垂下雙手、睜開淚眼婆娑的雙眼,不知是死心抑或賭氣,木然說道:「我知道了,我會照你的話做。」
至此,高敘再也克制不了情緒,嚥下喉間的硬塊,含糊的應了一聲,然後落荒而逃,駕車出門。
茴香則枯坐在客廳沙發上,怔忡出神……
第十章
克服了一切困難回到台灣已逾一個月,原本該是熟悉的一切,對茴香而言卻成了一個未曾觸及的新環境。
好不容易才稍稍摸熟、習慣了香港的生活,突然又要她重新適應新的人事物,那曾令她困擾的孤單又再度將她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