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漢欣笑著挽著她的手:「他的辦公室在這附近嘛,我陪妳去。」
「這麼好?」她一臉懷疑的表情:「不大像妳。」
「像,怎麼不像?我可不想錯過妳臉上精彩絕倫的表情!」她學著溫瑞平那總是略帶誇張的口吻:「噢∼嘉恩寶貝,真沒想到是妳來了,我實在太驚訝、太榮幸也太高興了。」
說完還附帶撥頭髮、眨眼的招牌動作。
溫學長一定會這麼說,就算沒有字字吻合,那也八九不離十了。
陳嘉恩歎了一口氣:「妳就這麼期待?」
對她來說,這是很悲慘的一件事,偏偏王漢欣能從中間看出樂趣,也真難為她了。
「是呀是呀。」王漢欣老實的說:「生活平淡、乏味嘛!」
難得有通俗鬧劇能看,何樂而不為呢?
王漢欣親暱的挽著她的手,邊聊著天走在以精品名牌服飾聞名的高級商店街。
突然之間,她的目光被櫥窗上大大的ON SALE給吸引了過去:「哇!打五折耶!」
對名牌折扣品一向有著熱愛的王漢欣,立刻二話不說,拉著陳嘉恩衝進去。
陳嘉恩一向對名牌興趣缺缺,她總認為所謂的名牌是商人製造出來間接助長階級歧視的。
「別了吧妳。」她只要看一眼吊牌上的價格就會起雞皮疙瘩了。
王漢欣一聳肩:「看看又沒關係。」
但是基本上,這家名牌專賣店的店員顏織錦並不這麼認為。
透過氣派的大片落地櫥窗看出去,她久經訓練的達雷眼,很輕易的就能從客人的穿著、打扮,使用的配件上,快速的歸納出她的消費能力。
而陳嘉恩和王漢欣,並不是那種可以得到她親切的笑容、貼心的服務,外加站在自動門前行九十度鞠躬禮歡迎的客人。
從這兩個一身寒酸,其中一個還背著仿冒技術差勁的名牌包的客人進門,顏織錦就將她的下巴輕蔑的抬起來。
兩隻利眼往上飄高大約三十度,鼻孔裡發出輕蔑的哼哼聲。
她用模特兒展示服裝時的站姿站在櫃檯前,帶著不可一世的高傲神情,眼光冷冷的盯著兩個寒酸的鄉巴佬。
「嘉恩,今年秋冬流行浪漫又性感的蕾絲,妳看這一件,怎麼樣?」
陳嘉恩二話不說,小心的翻過價碼牌,這件黑色、深V的蕾絲娃娃裝,要價新台幣四萬六千五百元。
將近她兩個月的薪水了。
「一句話,小心的放下來,不要弄壞了。」
顏織錦走過來,有點不客氣的將王漢欣手裡的衣服搶回來:「這是當季新款,沒有打折。」
她討厭這種客人,明明買不起,卻要嘰哩呱拉的稱讚著衣服有多漂亮、多好看,臉皮厚的還會要求要試穿呢。
她那種輕蔑的語氣讓人感到不舒服,王漢欣看了她一眼,噢的一聲,伸手去拿吊架上的一件復古洋裝。
她根本還沒碰到,顏織錦一個閃身,擋在吊架前面:「小姐,請不要弄亂我們的衣服。」
因為她語氣實在嚴峻的讓人不舒服,所以王漢欣也擺出了一張臭臉:「我只是要拿出來看看,沒打算弄亂。」
陳嘉恩覺得很生氣。
搞甚麼呀,從她們一進門,這店員活像看賊似的,一副怕她們上門來偷東西的模樣,不管她們走到哪眼睛就跟到哪。
這不打緊,現在居然大剌剌不客氣的不讓漢欣看商品了。
怎麼,貧窮有罪呀?
買不起的人連看一看,作做白日夢都不行呀?
「這裡可以看的很清楚。」顏織錦看都不看她們,明白的擺出一副:反正妳們買不起,看也是白看的態度。
陳嘉恩受不了這種盛氣凌人的態度,忍不住說:「甚麼時候開始買東西沒有仔細看清楚的權利了?」
「妳們有打算買嗎?」顏織錦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如果只是要看看,在櫥窗外面看就行了,妳們在這邊亂挑,會影響我們生意的。」
意思是說,反正妳們買不起,又何必進來自取其辱呢?
「妳態度怎麼這麼差呀?」王漢欣不滿的說:「就算我想買,現在也不想買了。」
「呵呵。」顏織錦忍不住好笑:「世上就是有這種人,沒有自知之明呢,明知道自己買不起,偏偏要說這種話來充場面,何必呢?」
王漢欣一聽,乖乖不得了,怎麼能讓自己如此受辱,她立刻抓過包包,在裡面翻找著短夾:「衝著妳這句話,我買了!」
真是氣死人了,這個死店員這麼看不起人,她就是拼著把卡刷爆了,也要買了。
「漢欣!跟豬打架,和了一身泥何必呢?」陳嘉恩連忙搶過她的短皮夾,「就算妳喜歡這件衣服,也不要在這邊買,何必幫她作業積呢?」
這種見高拜、逢低踩的人她看多了,壓根就不用為了賭氣,去跟這種人證明甚麼。
王漢欣忿忿的說:「她太看不起人了。」
看到她那張洋娃娃般的臉龐還挺美的,怎麼人品這麼低劣呀?
「算了。」陳嘉恩一笑:「走吧,不用跟她生氣。」
惡人自有惡人磨,她就不相信這個店員這副驕傲的嘴臉能端到甚麼時候。
王漢欣氣沖沖的走出來,忿忿的瞪著玻璃窗內的顏織錦:「等我有錢,我就來踩死這個白目店員。」
「嗯。」陳嘉恩拍拍她的肩:「記得叫我來看。」
人家說復仇這道菜冷了最好吃,她們可以慢慢等,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 *** ***
茵綠的草地上有座恍如上一個世紀童話般的宮殿。
美麗的樹林邊有既深又高大的華麗走廊,瀰漫著夢一般的迷離氣息,裝飾著許多巨大的鏡子反射著左右幻景似的幽深空間。
這裡的空氣似乎特別不同,充滿著歐洲舊時代的華麗光芒,雍容華貴的生活氣息出現在觸目可見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擺飾。
這個佔地驚人,建築雄偉的宮殿,曾經是華成集團總裁唐天泊的產業。
在唐天泊受鼻咽癌折磨的最後一年,他將他所有的持股,名下所有的產業,全都轉到獨生子唐衍真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