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教得不認真,害我聽不懂。」攀住無忌,小悅的手一刻不放鬆,要知道她的無忌哥哥是大紅人呢!別說中國女人喜歡他,連外國女生也搶著要他,幸好他回台灣了,從現在起,她要每分鐘都黏他,黏得死牢。
「好,我去找妳的教授瞭解狀況。」
無條件寵溺、無條件呵護,他對小悅是無條件付出,而他對她……趙憫的指甲捏進肉裡面……他對她的好需要持久來回韻?
從機場內到機場外,他始終沒看她一眼。
父親、丹荷阿姨、小悅和無忌坐車離去。她則被安排坐公司員工的車子,眼睜睜地,她看所有人上車,看自己又自成一國。
深吸氣,怕什麼呢!端起驕傲,她對司機說:「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
第五章
晚宴中,趙憫遲到,但她的裝扮讓全場人看呆了,勝雪肌膚搭上純白禮服,嬌艷五官襯起淡淡冷然,豈非仙子下凡?眾人紛紛發出疑問,這個美如天仙的女子是誰?
見到趙憫,丹荷率先走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一起回到圓桌邊。這桌是首席,只有趙家人和鍾無忌。
坐定,她一瞬不瞬盯住無忌,他的眼光刻意轉移。
還是看不到她嗎?他鐵了心,打算否決掉兩人的曾經?好吧!隨意!
低頭,逼回在眸底閃過的淚光。她不哭,驕傲女人怎會為男人流淚?
深吸氣,壓抑,無忌深邃眼光間隱藏痛楚。不能多看她一眼,再看便要脫韁失速,但……她穿了他送的禮服……
那件禮服……他站在雪梨街道的櫥窗前,看著模特兒,想像小憫穿上它的模樣,想著、想著,他在夏天的澳洲、夏天的聖誕節,買下夏天的禮服,期待她成長,期待她的心情從寒冬走入艷夏。
他的幻想零誤差,五年不見,十六歲的小女孩成長,她的美麗叫人驚艷,下飛機,他一眼就望見她,也望見自己的衝動。
他想拉拉她柔軟的小手,想問問她,那個罵她驕傲的女生下場如何?他還想把她的頭壓在自己肩上,對著無人夜空,說遍五年來的思念情愁。
他知道,小憫的眼光在自己身上纏繞,知道她的滿心期盼,但他怎能留給她想像空間?那些郵件、那些互通心意的歲月該暫停,他對她的好必須在限定條件之內,他不能任心情恣意脫序。
他鼓吹自己定心!未來已經作好決定,他不能三心二意。
趙育勤上台,拿起麥克風,他滿面春風。
「謝謝大家撥冗來參加今晚的餐敘。大家都以為餐會是為了替無忌接風,其實不然,除了接風外,我同時也要為我的兩個女兒小悅、小憫慶生,她們是同一天出生的,前後相距不過半個小時,不過兩個女兒的個性南轅北轍,各有各的興趣,我想指望她們接手我的事業恐怕太難,新時代青年,不吃老一輩的傳統觀念。
幸好老天爺對我厚愛,讓我領養了無忌,大家都知道無忌的工作能力,我不說他是菁英,因為我覺得這兩個字不足以形容他,他的優秀所有人都看在眼底,短短五年,他不但拿下學位,還把競澤電子帶到美國去,去年光銷售成長率,就達到百分之六十七,創下所有華人在美國的傲人成績,所以時代雜誌對他的評語,我覺得每一句都精闢入理。
我很高興他是趙家的一分子,更高興他肯為我擔下競澤這擔子。最後,我要向大家宣佈兩件事,第一,我從今天起退休,由無忌接掌競澤。第二,無忌將在今晚和小悅行訂婚禮,希望大家能為他們的幸福做見證,也希望在未來的日子裡,大家能給予無忌更多支持。」
倏地,趙憫肩膀僵硬,拿在手中的筷子掉落地,緩緩地,眼神向上游移,她尋找他的眼睛,尋找他的心意。
原來如此,他怕她妨礙他和小悅的幸福、怕她用電子郵件鬧出事情,所以不看她、不聽她,假裝兩人間從無交情。
何必呢?何必這麼看她不起?只要給點提示,她會自動退開啊!反正他和小悅結合是早晚的事。
熱烈的掌聲把無忌和小悅迎到舞台中央,趙憫不轉頭,不看他們交換戒指切蛋糕,不看他們的幸福快意,她咬緊牙床,逼自己不、準、傷、心。
冷,她從手心冷進骨子裡,冷得牙關打顫,冷得無法言語。
深吸氣,她快要窒息,不過她不能在此時昏倒,她絕不惹笑話,頭抬高高,猛地轉身,半秒鐘,她把笑容掛上眼簾。
需要祝福是嗎?好!她給。
舉高手,她和眾人一起拍手,拍得好熱情。
她在笑,笑得比父親璀璨亮眼;她開心,開心金童玉女終成連理,不錯吧,她的演技。
銳眼掃過,他的眼光掃進她的心,她在硬撐,他明白。心疼氾濫成災,他想抓下她的手,對她大吼:「別拍手了,想哭就哭出來!」
可惜,他什麼都沒做,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誇張的笑顏。
接過服務生送來的蛋糕,她笑著把奶油放進嘴裡。
心抽兩下,無忌曉得她的胃很糟糕,不能吃太油、太鹹、太辣,否則鬧起來便是幾日夜的不安眠,但,她還是賭了氣,把奶油全往肚子裡填。
蠢吧,她從來只能欺負自己,欺不來別人。
「祝鍾經理和趙小姐,永浴愛河。」有人拿起酒杯提賀詞。
說得好,趙憫把杯子注滿,把滿杯威士忌吞下肚,辛辣的灼熱感沿著喉嚨下滑,燙傷她的心。
「祝鍾經理和趙小姐,甜甜蜜蜜。」
不錯不錯,好個甜甜蜜蜜、恩恩愛愛、永世不分離,趙憫注入八分滿烈酒,仰頭,一口喝下。
舞台上,無忌眼光凜冽,他望著瘋狂灌酒的小憫。
再添一杯,趙憫起身高舉酒杯,亮麗笑顏迷倒青年才俊無數。
「祝妹妹和妹婿,結愛務深,琴瑟合鳴。」語畢,仰頭,她喝掉滿杯苦酒。
酒精沿著她的喉嚨往下灼燒。燒吧,燒去所有知覺,燒去早該死絕的心臟;舌頭麻痺、知覺麻痺,當身上器官全都麻痺,哪裡還曉得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