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不記得?她垂首忖度,這世上除了哥哥外,就只有一個人曾不為任何理由的對她好過,那個人就是他,她怎會將他忘記?
受人點滴,報以泉湧,但因她現在能力有限,所以只能緊記他所給予的恩情,待來日有錢、有能力時再回報他。的確,他可以等,反正他看起來根本就不在意對她施的恩惠,可是哥哥呢?他可以等到她有錢、有能力時,再來回報他所對她付出的一切嗎?
『你知道我一直想找你嗎?』韋竟韜微微地瞇起眼。
可以嗎?醫生已經明白告訴她不樂觀,但即便如此又如何?只要有一線希望,她就不會放棄,她一定要救哥哥!
章宜靈完全沉浸在哀傷的思緒裡,沒注意他說了什麼。
『你知道那天為了送你就醫,把我害得多慘嗎?』
可是想的比說的容易,說的又比做的更容易,她身上沒半點錢,連最基本的住院費都繳不出來,她要如何救哥哥?
『十九歲才來初經,真是個大笑話!而我卻為了一個笑話,讓自己墜入萬劫不復之地,你害慘我了知不知道?』愈說愈氣,他忍不住抬腿猛踹賓士車頭一腳,發出『砰』的一聲。
『嗚……』愈想愈難過,章宜靈竟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沉浸在自己的無助與哀傷中,對於韋竟韜的一言一行毫無所覺,但他卻以為她是被自己的言行舉止給嚇哭的。
『哭!哭什麼哭?該哭的人應該是我才對!』他毫無憐香惜玉之心的繼續朝她咆哮。
『嗚……嗚……』
她愈哭愈心傷,她到底該怎麼辦?雖說早已下定決心賣身賺錢,但是心雖甘身體卻不願,像剛剛,一被觸摸便忍不住全身起雞皮疙瘩,雙腳像有自我意識轉身便跑……
『Shit.閉嘴,你以為裝可憐、哭一下就沒事了嗎?你想得美!』
『嗚……嗚……』章宜靈還是一直哭,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如果不做應召女郎出賣自己賺錢,以她一個連大學都還沒畢業的女生,哪有本事賺得了足夠替哥哥治病的醫藥費?
她知道那將是一筆難以想像龐大的金額,即使她真成了頂尖的應召女郎,恐怕仍會入不敷出。但是她已經想好,如果成了頂尖的,有了名氣,那麼不管向任何人借錢都好開口,可是現在……
她明白解開想克服自己的心結去當個應召女郎並非一朝一夕可成,但哥哥的病、一切該繳納的費用卻都迫在眉睫,她到底該怎麼辦?如果她能認識一個有錢人的話——
『Shit!算我倒楣!』見她始終哭個不停,韋竟韜終於自認倒楣的咒罵了一聲,轉身走回駕駛座,準備離去。
但突然間,一雙瘦骨如柴的手從後方將他緊緊抱住,他愕然的轉頭,只見剛剛跌坐在地、哭得慘不忍睹的女人,現在竟緊抱著自自不放。他傻傻地瞪著她,完全忘了該如何反應。
第三章
『等一下!』
章宜靈終於想起她其實也算是認識有錢人,那個有錢人不是別人,正是眼前這名叫做韋竟韜的男人。
才想起這一點,便見他轉身準備上車離去,嚇得她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急忙從地上爬起身來朝他撲過去,緊緊的將他抱住不放。
『等一下!求你,等一下。』她哀求道,聲音猶帶著明顯的哭腔。
『你這是幹麼?』終於撫平突如其來的錯愕感,韋竟韜蹙眉問。
『拜託你。』
『拜託我原諒你?』終於聽到一句他稍微想聽的話。他嘴角微揚,勾勒出一抹混合著邪氣、冷酷與得意的微笑。
『拜託你借我錢。』
臉上神經突然僵化,他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你說什麼?』他瞪著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她有沒有搞錯?
拜託你借我錢。』
『開什麼玩笑!』他衝口叫道。
『拜託你,我一定會還的,我發誓,真的,求求你借我錢!』
韋竟韜瞠目結舌的瞪著章宜靈,樣子就好像突然看見外星人,而且對方還對他說了一大串他完全聽不懂的話一樣。
有沒有搞錯?他在生她的氣,她難道不知道嗎?可,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他剛剛不只對她又吼又叫,還把她給嚇哭,她應該知道他有多氣——不,應該說有多恨她才對,而她怎麼還有臉開口跟他借錢?
難不成她腦袋有問題?微微地蹙起眉頭,他伸手將她的手由身上撥開。『走開。』
『不,求求你!』
被撥開的手馬上又回到他身上,緊抓著不放,韋竟韜低下頭瞪著那雙皮包骨般纖細的手,再轉頭看向手的主人。
『求求你借我錢。』章宜靈聲淚俱下的盯著他求道。
『憑什麼?』他默然不語的瞪了她半晌後,冷聲問。
她只是茫然的搖頭,說不出來憑什麼他要借錢給她,但她知道除了他之外,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可以、而且願意幫她了,所以她只能求他。
『拜託你,我一定會還的,而且是連本帶利,只要你給我時間,我發誓,真的,求求你。』
『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問題,憑什麼我要借錢給你?』韋竟韜面無表情的盯著她。
她搖頭,喃喃地說:『我只認識你一個有錢人……』
『就因為這樣,所以我必須借錢給你?』他冷笑的截斷她的話。
章宜靈頓時感到一陣愕然,她低下頭,緩緩地開口,『拜託你,若不是真的沒有辦法,我也不會開口向人借錢,我……』
她忽然雙腳一彎,跪在他跟前,然後抬起頭,一臉懇求的望著他。『我求你,不管你要我做什麼,即使要我將這條命給你也行,只要你願意借錢給我,拜託……』
韋竟韜忍不住輕佻了下眉頭,好奇心逐漸被勾起來。她到底想跟他借多少錢,借錢又是為了什麼,竟然可以連命都拿來抵押?
『你要借多少?』他開口問。
借多少?她腦袋突然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她茫然的說,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哥哥的病要醫多久,需要花上多少錢才夠,那可能像個無底洞一樣。而他又能借她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