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通常能創造轟動效應,其實德夫林也有這種條件。
然而由於「凱撒」的存在而徹底忽略了他,這對他來說還屬首次,特別對方還是女性。上帝啦,他被搞得心煩意亂。後來,她的注意力大多地轉移到他身上,反來復去地打量著他,好像他就是一匹純種駿馬,其血統之純,在她眼裡與「凱撤」一樣。一方面說,被別人這般盯著看,他明顯感到一種強烈的侮辱,自己好像成了拍賣品,等著開始叫價一般。另一方面講,他為自己滋生出強烈的慾望所驚愕。
就此事而言,德夫林是極少經歷過的。他可能是個佔有慾極強的男人,所以他打量著她們時,表現出特別的悠閒,特別的從容不迫,故而這種慾望通常都能得到特別的滿足。在他的記憶之中,只要是女人,無論年長還是年幼,只要受到他的關注,總會顯得相當主動。作為被追捧的目標,男人自然有受寵若驚的感覺,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那紅髮姑娘卻對他沒興趣,自然沒人追捧他。但是這並沒有解釋他為何會做出這種反應。他因此受到傷害,也為此感到驚愕。然而不管她如何打算,她的做法豈止用不體面可以形容的。
為了教訓她,他採用了針鋒相對的方式,也大膽地仔細逼視著她。然而事與願違,她那優美的輪廓,凸起的乳房,纖細的腰身,反而看得他小腹發熱,連極為擅長的連珠妙語也講不出來。
能談論她嗎?
有人給德夫林送來椅子,後者實在有些坐如針氈。他聽著,書房門外傳來的每一種聲音都令他心生希冀,他想知道她是否回來了。她是否會衝進她父親的房間,如她威脅時說的一樣,要求解雇德夫林?憑她那頭紅髮,他都很容易想到,她這種姑娘肯定性格莽撞,做事衝動,缺少思維,但是充滿激情……
德夫林抑制住期盼之情,他不能留在這兒。他之所以同意到鄉下來,就是考慮到他需要正常的休息,將操心與煩惱丟到一邊,他可以將這段時間看作是休假。譬如說,追求寧靜與鬆弛。
但是在他的假期中如果出現了這麼一位佳人,他就無法展望前景了,這時,他的神經處在極度不安與敏感之中,眼巴巴地期待著她的回來,真是荒誕之極。他本該找個地方隱姓埋名才對。即使她認為自己是被她嚇跑的,也算不上什麼嘛?
德夫林的腦子裡再度浮現出那雙棕色眼睛,她的眼睛像夜空般碧藍,並非一點也不友好。
「信中提到這種馬是作為你留在此地的借口。但是這馬相當昂貴,我買得起嗎?」鄉紳開口問。
德夫林歎了口氣,暗自慶幸自己終於可以不再胡思亂想了:
「不,先生,『凱撒』屬於非賣物。你應該這樣說,你是在別人的要求下,才買下此馬的。」
彭沃西懮心地皺皺眉:「我不十分擅長說話,語言在特別微妙的時候,是很難達意的。」
「我們大家都遇到過這種問題,」德夫林心中這般想,頗感好笑。他隨後說:「你完全不必要對這樣安排感到不自在。我僅僅是同意你暫時擁有『凱撒』,以報答你的好意。這就是說在我離開之前,此馬屬於你的。這種君子協議,你滿意嗎?」
「這麼說我現在是此馬的主人?我之所以要這樣問,是因為我不願意說謊。」
「你這種講法絕對是事實,先生。」
鄉紳神情鬆弛下來,微笑說:「我的梅根不會吃驚才怪呢?」
德夫林情不自禁地問:「梅根?」
「我女兒,」鄉紳回答說,「她特別喜歡好馬。這個女兒,就是喜歡特別神駿的好馬。她自己的馬………」
「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先生,我已經與貴千金有過口角,儘管我怎麼也想不出為了什麼。她會討厭我的,雖然我很少在姑娘心目中造成這種印象。」
鄉紳看到德夫林這種神情,不禁笑了:「說得對,我也不相信你會是那種人。」
「有必要給她講清楚,我與『凱撒』是捆在一起的。這樣就不存在被解雇之懮了。」
「她那麼不喜歡你?」
「我有這種感覺。」
「好,既然你與馬捆在一起,當然就無解雇之懮。我剛才買下了這馬,就等於僱用了你,也就不能解雇你,對嗎?」鄉紳的眉毛擰在一起,他似乎顯得不大有把握。隨後,他接著說,「首先必須承認的是,我已經將她寵壞了,你知道。我好像不能對她說不,在這件事情上,我只好不理會她了。」說完,他又低頭看信。
這種回答相當明確了,然而,德夫林仍舊緊追不捨地問:
「先生,你是否接受這種安排?」
「絕對接受,傑弗裡先生,〞鄉紳微笑了,「樂意之至。」
「我需要指出的是,這事應該在絕對信任的情況下才行得通,對嗎?哪怕是你的家庭成員也不應該知道我留在這兒的真正原因。」
「沒必要有此擔心,家中只有我與梅根。」
「她沒出嫁?」德夫林本該早些時候發誓,決不問這種問題,〞我想說的是,你是否有女婿?後者可能會問馬場裡怎麼突然多了一個人……」
「她還沒出嫁,不過我認為不會拖得太久,呢,你是說馬場?
那不是說我還要買更多的馬啦?」
「少量的母馬,你的意思是拖不了多久?她訂婚啦?」
「什麼?」
「你的女兒。」
鄉紳的眉毛擰起來,顯然很難同時回答兩個話題:「我女兒還沒訂婚,我聽說……不,不,我敢肯定她還沒找到意中人。如果她有了,她會告訴我的,你看呢?」
德夫林正「希望」談論這種話題。「是的,肯定如此。」
「你遇到過她,請注意,她是個漂亮的姑娘,對嗎?她很快要將社交圈於擴大到倫敦,不,到那兒之後,我希望婚事不要耽擱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