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舞伶寵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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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呃……」突然這麼快切入正題,她一時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說起好。

  「妳看見我雕的觀音像了,然後怎麼樣呢?」他臉色平靜,聲調淡然。他決定不讓她知道那是他動了心之後的作品。

  孫玄羲出奇冷靜的神情,讓蘇合香一度有了錯覺。難道……是她誤解了?

  「你雕的不是千手觀音。」她柔聲試探。

  「是。」他微笑姻一承。「雕千手觀音較費時,我急於返家,所以請『合春號』老闆同意我改雕成普通仕女。」

  急於返家?蘇合香愕然咬著唇,一時芳心大亂。「你要回洛陽了嗎?」

  「雕像完成後就會回去。」

  孫玄羲過分冷淡的眸光教她渾身發寒,她突然覺得這個地方寒氣逼人,不由自主地環抱住自己。

  「你雕的仕女木雕……看起來很像我……」她不相信真是她的誤解,那尊仕女雕真的不是她嗎?

  「妳很美。」孫玄羲注視著她絕美而蒼白的容顏。「妳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這是他不能否認的。「既然要為人刻一尊木雕,自然會挑選最美的女子來當模範,妳是我唯一能想得到的人。」

  原來是這樣。她呆了好一會兒,然後自嘲地笑起來,意態淒然。

  孫玄羲看見了她眼底的絕望和不甘心,但他必須隱忍自持,只要一時心軟,狂瀾便倒。

  「我好冷。」她顫慄著。感覺四周都是寒意,奇冷無比。

  看見她的唇色從泛白到發紫,孫玄羲這才發覺她纖瘦的雙肩劇烈地顫抖著。

  「我的衣袍也是濕的,即便脫給妳也沒有用。走吧,我先送妳回去……」

  「不,你抱一抱我。」她冷得手腳打顫,此刻的她急需要一點溫暖,就算只有一點點都好。

  「我不能這樣做。」看見她衣衫濕濡地貼在身上,他的慾念就已經克制得很辛苦了,要是還將她抱在懷裡,他焉能坐懷不亂。

  「我不是要勾引你……也不是要誘惑你,我是真的很冷。」她的淚墜下來,她很想忍住,但淚水彷彿有自己的意識,拚了命地跌出眼眶。

  孫玄羲被她的淚水撼動了,他迅速脫下濕外袍,小心翼翼地將她攬入懷裡,隔著薄薄的衣衫,他感覺得出她整個身子的冰涼、顫慄和痙攣。他被她的反應嚇住了,驚惶地用雙臂箍緊她,這一抱緊,才發現她的身子有多麼單薄纖瘦。

  他攔腰將她抱起,來到木床上坐下,讓她坐在他的腿上,雙臂環住她的肩,讓她緊緊貼靠在自己的懷裡。

  蘇合香感覺到他暖暖的體溫緩緩包圍住她,無法克制的淚水決了堤般地湧出眼眶,濕濡了他的胸膛。

  「妳是不是病了?」他有些無措地將她冰涼的雙手包覆在他的大掌中,用力搓熱她的手。

  「嗯。」蘇合香癡望著那雙努力給她溫暖的手,傷心的淚水落得更凶。「我病得很重,我快死了。」

  孫玄羲駭然地抽口氣。她快死了?

  「妳生的是什麼病?」

  「一種無藥可治的病。」她把臉深深埋進他的懷裡,哽咽地、含糊地低語。「病名叫……愛上孫玄羲。」

  孫玄羲錯愕地瞠大雙眼,身軀瞬間變得僵硬。

  她的濕發披瀉在他的臂膀上,凌亂、糾結,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第五章

  窗外雨聲漸大,纏綿不絕,更顯得緊閉的門窗內出奇安靜,只聞輕淺急促的呼息聲。

  「我……嚇住你了嗎?」蘇合香從他懷中微仰起臉來,苦澀地笑問。

  是。孫玄羲確確實實被嚇住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蘇合香會用如此直接明白的方式說出她對他的愛意。

  「你說,我的病是不是無藥可治?」她的長睫瑟瑟抖動,軟弱地逼他。

  他不敢說,也不知該怎麼說。她用生死來探測他的心,他心中天人交戰,極度苦惱,不解為何帶著她栽進了這無法收拾的情局中。

  「你不想治我?」見他始終沉默,她身子雖暖了,心上的寒意卻加添了幾分。

  「我治不好妳。」他終於低啞地開口。他很明白自己不能成為治癒她的那一味藥。

  「你希望我死?」她氣餒地敗下陣來,心冷得徹底。

  「妳不會死,妳也許會病一陣子,但妳不會死。」他嗓音輕柔,彷彿很小心地不再觸痛她。

  蘇合香驀地笑了,笑得淒楚哀傷。

  「我懂了。」他不愛她。因為不愛她,才能說得出那樣冷情的話來。回想以前的自己實在自負得太過分,錯把男人對她的傾慕迷戀當成了愛,現在她才明白,那些只不過是對她的情,她擁有很多很多男人的情,但那些都不是愛。

  她想要得到的那一份愛,竟是即使死去也得不到。

  孫玄羲低垂著眼眸,不忍看見她眼中的絕望,她不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氣在對她說那些無情的話。一個如鮮花般嬌艷的女子,當她飛舞時宛若將飛昇回仙界的天女,這樣絕世的女子,他如何能不動心?她的雪膚紅唇、細腰纖足、一顰一笑,在他眼中一直是巨大的誘惑,他多渴望能豁出去,什麼都不顧,就將她緊緊密密地嵌入身體裡。

  但是,他心中有更大的夢想必須去完成,而她的愛,將牽絆住他,使他躊躇不能前行。他不願為了一個女子、為了一份愛情放棄他此生最大的心願,因此對於這株心底漸漸滋生的情苗,他只能決定狠心斬斷。

  「你不願當醫治我的那一味藥,我也不強求你。」她傷透了心,一個喘息,就能令她痛不可抑。「但是,在我準備好大病一場前,你能不能行行好,先止一止我心痛的感覺?不要讓我太痛,可以嗎?」她的聲音極度疲累,低聲下氣地乞求。

  孫玄羲聽著她卑微的語氣,一顆心因強烈的憐惜而顫慄了。

  「妳要我做什麼?」他不想看見她這種模樣,她應該像他們初見面時那樣驕傲地對他說——我是長安城第一舞伶,不許你看不起我!

  「讓我看一看你的手。」她兩手輕輕捧住他的手,恍然地撫摸著他修長的手指,以及指上因長年握刻刀而留下的薄繭。「你有一雙漂亮的手,能化腐朽為神奇,我喜歡你的手。」她捧高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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