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舞伶寵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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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細細,我愛妳。也許那句話他真的對她說過,那是真的!

  「姥姥,您別鬧了,爹娘早已經為我訂下親事,難道您忘了我和榮陽鄭家的婚約嗎?」孫玄羲的臉色嚴肅,他不能被情愛絆住,他必須讓蘇合香死心,這樣對兩人都好。

  「榮陽鄭家?」蘇合香怔住,彷彿雀鳥遇著了天敵,渾身寒毛豎起。「榮陽鄭家?五姓女?」

  孫玄羲刻意冷漠不答。

  「細細,聽姥姥說,玄羲兩年之前為鄭家雕過八扇屏風,雕的是洛神賦——」

  「姥姥!」孫玄羲打斷她。「這些事與她無關,不必說給她聽。」

  「怎麼無關?不能讓細細誤會了!」孫姥姥瞪他一眼,繼續說道:「我家玄羲沒別的長處,就是刀技巧奪天工,他所雕的洛神賦屏風那位鄭小姐非常喜歡,就這樣愛慕起玄羲來——」

  「姥姥!」他急得伸出手去拉住孫姥姥的手。

  孫姥姥生氣地打了他一下。「榮陽鄭家是自己托媒來說親的,不是玄羲自己愛上鄭家小姐——」

  「姥姥!別說了!那些都不重要!」孫玄羲急躁地起身,火大地喊:「既然這門親事已經訂下,我一定會娶榮陽鄭小姐為妻!」

  蘇合香不可置信地盯著他,震愕無語。

  「可你喜歡的人應該是細細呀!」孫姥姥生氣地拍著桌子。

  「姥姥,她是『長樂坊』的舞伶,不適合做我的妻子。」他隱住情緒,語調冰冷地說。「總之,我已經決定回洛陽迎娶鄭小姐了。姥姥,您就別再多事了!」

  一道頓悟猛然刺穿了蘇合香的心,她回想起初見面之時他所說的話——舞伶,比一般良家婦女更不能親近。

  他看不起她!自始至終,他都看不起她!即使真的為她動了心,兩廂抉擇,他要娶的妻子仍然只會是五姓之女,她是被他捨棄的那一個。

  五姓之女,是所有女人的天敵,連她長安第一舞伶也逃不過被棄的命運。

  她臉上的血色褪盡,蒼白如雪。

  「還說你沒有看不起我,你始終都是看不起我的——」她咬著唇,淚水一滴一滴地墜落。她瞪視他,目光中透出一股恨意。

  「細細,姥姥覺得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孫姥姥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沒有誤會。」孫玄羲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強忍著對她的不捨。「正如妳所想的一樣,我……正是這麼看妳……」

  他的話徹底摧殘瓦解了蘇合香的意識,像有千萬支細針刺入她的心,痛不可抑,她渾身劇烈顫抖著,理智盡失,像一頭傷重的野獸,用殘存的氣力猛烈地跳起來攻擊傷害她的人!

  她撲向他,痛哭地捶打她的胸膛,狂亂地位喊。「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不相信!我不信——」

  孫玄羲承受著她痛心的扑打,倒希望藉著她憤恨的雙手減輕一些心底的內疚。

  「細細!玄羲!有什麼話坐下來好好說,千萬別這樣啊!」孫姥姥心急地過來勸解。

  「他都已經把話說絕了,還有什麼可說的!」她的雙拳擱在他的胸膛上不住地顫慄著,她喘息,落淚如雨。「孫玄羲,原以為你與凡俗男子不同,在你眼中沒有身份高低貴賤之分,以為你不是那種攀高門、求富貴的人,想不到我看錯了,我看錯你了!」她拚盡力氣狠命地一推,孫玄羲被她推開一大步,撞上身後的木架。

  架上的木雕一尊接著一尊緩緩地倒下來,三個人同時發出驚呼,伸手搶救,孫姥姥及時抱住那尊莊嚴的觀音雕像,孫玄羲和蘇合香兩人同時去接仕女木雕,孫玄羲搶先她一步接到,而那一座千手千眼觀音卻來不及搶救,硬生生跌落在地,撞斷了一角,那一角是觀音座像右面最上方的一隻手。

  這個意外震住了三個人。

  蘇合香驚懼地看著跌在地上的千手千眼觀音座像,雖然手部僅斷了一小角,但想到這是孫玄羲視為最珍貴的古檜木,她的心就一陣膽寒。

  孫玄羲蹲下身,拾起斷掉的觀音手指,緊緊捏在掌心。

  「這樣……妳的氣消了嗎?」孫玄羲的嗓音清冷淡漠,透著一股很深很深的疲憊。

  雖然他沒有發怒發狂,也沒有責罵她,但她心底卻緩緩升起了極度的悲哀。

  他傷了她的心,她也傷了他最珍愛的古木,好像,兩人已經不再有誰欠著誰了,一切就此結束,徹底完了。

  她眼眶蓄著淚,掉不出來也吞不回去,兀自怔站著,眼神空洞地凝視著那座觀音像撞斷了的手。

  「如果妳氣消了,請妳快走吧!快走——」孫玄羲啞聲嘶喊。

  他的聲音震碎了她的心,也讓她所有的痛苦和挫折瞬間潰決,劇烈而狂猛地襲倒了她。

  她轉身,倉皇地奪門而出,淚水濕透了面龐,她只想盡快奔離這可怕的惡夢。

  「姥姥,別追,這樣就好了。」孫玄羲攔下她。蘇合香一離去,他心底深處撕裂般的痛楚再也隱藏不住,一點一滴洩漏出來。

  「玄羲,你這孩子真是的,為什麼要這麼做?」孫姥姥氣得也開始打他。「姥姥不介意細細是舞伶的身份,細細那孩子姥姥看了很喜歡,只要有姥姥一句話,你爹娘諒必也不敢多說什麼。榮陽鄭家的婚事不是不能退,總是有法子可想,你為什麼要說出絕情的話來傷害細細呢?」

  孫玄羲彎腰抱住姥姥矮胖的身體,把痛得不能自己的眼神藏起來。

  「姥姥,記得在我十幾歲的時候,曾經對您說過我有一個志向嗎?」他低低地、緩緩地說道。

  孫姥姥呆了呆,搜尋著腦中遙遠的記憶。「你是說,你要去敦煌千佛洞雕塑佛像的事嗎?」

  「是。」他緊緊閉上眼。

  「你……你是認真的?」孫姥姥忙把他推開,雙手捧著他的臉仔仔細細地瞧。

  「我明年春天就會動身。」他低眸,凝視著仍被他握在手中的仕女雕。

  「什麼?」孫姥姥焦灼地看著他。「你爹娘他們正在籌備你的婚事,他們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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