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狀元拽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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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頁

 

  放開手!司徒劍滄從懷裡搜出荷包,繫在阮罌腰側。

  「也許當時,是這個荷包,為我帶來幸運,我沒事,日後還能跟你重逢,來得及將未說的說給你聽。這些年,多活一天就是多賺一天,你不該哭泣,應該感到幸運。」

  但是,阮罌沒辦法收住眼淚。「我不要你死。」那是永遠的分別,那跟兩個人在不同地方生活是不同的,她不能忍受師父遭利刃奪命,太殘酷。

  司徒劍滄耐著性子勸道:「你去午門救我,只會讓我們兩個白白犧牲,別做傻事。為我料理後事,為我照顧蒼,帶著我的骨灰去西域,我想聽聽你爺爺說的,沙漠中,日暮時,駱駝商隊的駝鈴聲。你忘了嗎?你當初的夢想,並不是我……阮罌,你辛苦了這麼久為了什麼?該記著你的夢想。」

  她的夢想?

  阮罌低吼:「我的夢想是師父能活下來!」

  」曾經熱烈追逐夢想,然而心愛的,出現了,夢想不再非夢不可。跟師父在一起,便快樂得像在夢裡,那種幸福的體會,不也是一個溫馨的夢想嗎?

  甬道響起腳步聲,獄卒喚:「還要多久?該出來了。」

  阮罌疲累地起身,司徒劍滄急著確認:「你會聽師父的話吧?」

  阮罌不回答。

  「答應我!」他口氣嚴厲,就怕她幹傻事。

  阮罌還是不回答。

  「如果你膽敢不聽我的話,師父就是死也不瞑目。」

  阮罌從懷裡,抽出悅音匕首,拽過長辮就斬,斷了長髮。轉身,將發東交給師父。

  「師父,讓它送你最後一程。」哪個女人不愛美?然沒了師父,美貌對阮罌而言,再沒意義。斬斷長髮,是代表對師父的情意。

  司徒劍滄從她手中,取來髮束,密密髮絲,摩挲著他的掌紋。

  「再會了,師父。」阮罌離開,走出死牢。

  那嬌小脆弱的身影,很令司徒劍滄痛心。

  「小姐!」勤兒迎上來,驚詫地望著小姐的頭髮。「你怎麼……」

  「走吧。」

  勤兒追問:「有沒有商量好了?要怎麼營救他?」

  「不必了。」

  「嘎?」

  「照原訂計劃,準備去西域的物品,明天我們去看馬,我要挑一匹腳程最快的馬。」

  「喔。」打量小姐,看小姐眼眶紅腫,想必已痛哭過。「勤兒能幫你什麼?小姐,死我都願意。」

  「我去西域後,勞煩你代我孝順我母親,這就夠了。」

  今晚風大,寒透阮罌心房。

  忽爾阮罌止步,看見路前,擋著一隻巨梟,是蒼。

  蒼一見到阮罌,撲飛過來,棲到她右肩膀,像在給她安慰。

  阮罌不哭了,風也吹乾了淚痕。她往前行,將師父寄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

  會,她會聽話,但聽話的同時,她心某處,將跟著師父死了,她感覺到某種很重要的東西,將會隨師父的身體陪葬。

  那是,她的愛情。

  這是她愛情的末日,這莫非是詛咒?詛咒她當初大言不慚地說——

  「我不希罕愛情。」

  第十章

  第一天,天快亮了,阮罌才睡去。

  她夢見人已到西域,夢見艷陽曬到煙騰騰的沙漠,死亡之蟲,血紅一片,布在她周圍。她以為親眼見識到,會很興奮、很刺激,但沒想到,它們一起昂頭,嘶叫,朝她吐出紅色的舌頭,同時眼睛射出青色光芒,攻擊她,像罰她愛追求刺激。

  夢裡沒有痛覺,但她被嚇醒。

  阮罌怔在床上,大喘著氣。

  第二天,半睡半醒間,模模糊糊地,她夢見白色天地,長街變白色,紅燈籠亮著白光,人影幢幢,全穿著白衣衫,每個人,都有著跟師父一模一樣的臉皮,而午門,人擁擠,一把白刀揚起,斬了刑台的人。

  「不——」

  阮罌擠在人群裡,見鮮血衝上天,一瞬間,眼前全成了猩紅色,甚至真實地聞到血腥氣。夢中不能自主,她撲跌在地痛號。

  她哭著醒來,枕褥都濕透了。她一個人呆在黑暗中,劇烈顫抖。

  第三天,不是夢。

  白天,她到刑場,站在看熱鬧的人群中,見著披頭散髮的人犯被押出來,押上刑台。阮罌試著隱藏自己的驚慌,但她恐懼得快要昏倒了。劊子手手中那把刀,比夢中更亮上千百倍,日光中反射,太炫目,刺痛了阮罌的雙目。

  很希望是夢,但不是。

  刀落,人群驚呼,血花飛濺。

  阮罌摸住頸子,好像那把刀,同時也斬過她的頸子,她立刻哭起來,開始發抖。

  人群爭先恐後地往前擠,想更近去看。阮罌轉身,往反方向走,她要先去停放死囚的地方,等著領回屍體。她故意支開勤兒,想獨自承受這巨大的哀傷。

  而,每一步,都好沈重。這條路,怎麼走得這麼辛苦?

  風吹過,飄動身上斗篷,她好冷……她覺得自己像抹遊魂,也許剛剛她也死了。

  以前怪師父話少,現在恨不得他人在身旁,就算不說話,就算待她壞,沒關係,她都愛,只要師父活著。只要他還能呼吸!就算只是和他吃著清粥小菜,已夠滿足。

  阮罌好不容易走到領屍處,卻有個人,先一步等在那裡。

  那人穿著一襲華美的金色斗篷,身旁站著六名婢女。聽見阮罌的腳步聲,那人緩轉過身,那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臉兒,她教阮罌看見了跟自己一樣的紅眼睛。

  她也在哭。

  可看見阮罌,她笑了,笑得悲傷。

  「是你嗎?」簡短的,她說了這句。

  阮罌停步,不明白地看著她,揣想著她的身份。

  「剛剛處決的犯人,是你什麼人?」

  驀地阮罌面色一凜,明白過來了。「你是長公主?」

  「還不向我行禮?」

  阮罌冷笑,忽而咆哮:「就是你害死他!那麼還在這裡哭什麼?」

  一旁的女婢喝她大膽。

  長公主打量阮罌。「你來領屍體嗎?呵,恐怕,讓你失望了,他的屍體我要了。」

  「你且試試,我殺了你。」阮罌眸中迸出寒光。

  長公主大笑,笑得淒愴,笑得瘋狂。「果然是一樣的臭脾氣……」收住笑容,狂妄道:「這屍體,不給你,你回去吧。他就是做鬼,也不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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