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們兩人神情,柳依人知道這回問題肯定大了。
「我要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冷著臉道。
都在這節骨眼上了,難道身為柳家人她能坐視不管?
「這……」柳長東、柳長青互望一眼,羞愧又消沉的低下頭去。
「咱們布莊積欠了這些商家帳款,拿不出銀子來清償。」柳長東囁嚅說道。
「欠了多少銀子?」
兩人自知再也瞞不下去,終於還是硬起頭皮道:「合計約莫六、七百兩。」
柳依人一聽,嚇得差點沒昏過去。
柳家雖然富甲一方,但做生意難免需要大筆銀兩流轉來去,帳房裡絕對不可能有那麼多銀子。
「怎麼會這麼多?」柳依人急得快哭了。
「這筆款已經積欠數月了,卻一直湊不齊,所以一直拖到現在。」柳長東羞慚說道。
原來,那日大哥來討珠寶,就是想湊來還錢的。
「現在該怎麼辦?」
柳長東、柳長青一臉茫然望著她,顯然這個問題更需要她來給個答案。
「要不,把城東那家鋪子收了。」柳長青出主意道。
「不行!」柳依人神色一凜。「誰都不許再動爹留下的心血!」
「若不收了鋪子,我們還能怎麼辦?」
事實上,連柳依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只是個姑娘家,向來不插手管生意上的事,爹爹在時更不需要她去擔憂布莊的生意,誰知天有不測風雲,爹爹留下的風光家業,竟會敗在大哥、二哥手上。
「柳小姐,現在你們打算怎麼處理?」一名男子終於按捺不住開口了。
「沒錯,我們齊布莊這兩百多兩的銀子,你們可是拖了好幾個月了,要不是看在柳老過往情面上,我早就上門來了。」
「可不是,我們也算是仁至義盡,你們得想辦法籌出銀子來啊,別叫我們撕破臉,那就難看了。」
幾名布商你一言我一語,聽得柳依人更加心亂如麻。
但事到如今,她也絕不能躲起來坐視不管.深吸口氣,她以誠懇的語氣與在場幾名布商商量。
「諸位大叔,我們柳家跟你們都結識這麼久了,可否再寬限一些時日,讓我們想辦法湊齊銀子?」
「柳小姐,不是我們不肯看情面,實在是這筆款子已經積欠很久了,大家也都等著用哪!」
「是啊,誰家無妻小,總不能叫我們喝西北風去!」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看來今日是非讓柳家有個交代不可。
「諸位叔伯,算我求求各位!」突然間,柳依人噗通一聲雙膝跪下。
不止柳長東、柳長青變了臉色,連幾名布商也一臉詫異、坐立難安起來。
「柳家幾間布莊近年來經營不佳,我們實在無意為難各位,但還請看在家父一點薄面上,再給我們一些日子,十日後,定會給諸位一個滿意的交代。」
頓時,幾名布商面面相覷,雖是滿懷氣憤,卻也不忍一個姑娘家下跪哀求。
「柳小姐,你快起來,我們答應再給十日寬限就是了!」
思慮良久,齊家布商總算代表眾人開了口。
「謝謝、謝謝各位叔伯!」柳依人喜出望外,忙不迭叩頭道謝。「諸位的恩情柳家一定銘記在心,十日後定當給個圓滿的交代。」
「那我們十日後再來了。」
眾人無奈歎氣,便相繼告辭離去。
等所有人全走掉了,柳依人再也忍不住。
「大哥、二哥,布莊生意怎麼會一落千丈?你們究竟是怎麼經營的?」
「這……我們也不知道。」兩人窩囊地縮著脖子不敢看她。
看著向來敬重的大哥、二哥,此刻卻如扶不起的阿斗般畏縮怕事,又想起了摯愛的爹娘,柳依人淚水幾乎決堤。
方纔允下重諾要在十日後償清所有欠款,但事實上她卻一點主意也沒有。
不由得,她埋怨起哥哥們來。
「爹爹用心良苦,把大半輩子的心血交到你們手上,全枉費了!」
哽咽丟下一句話,柳依人哭著轉身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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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人站在偏廳裡,焦急的目光不時往門外探。
一夜無眠,此刻她眼下浮現淡淡的黑影,臉色憔悴蒼白,看來更加纖弱惹人憐惜。
她昨晚左思右想一整夜,眼前唯一能幫上忙的,就只有兩位嫂嫂了。
但明明一個多時辰前,她已經托柚兒前去通報嫂嫂說有要事商量,請她們移駕到偏廳,怎知等了大半時辰,卻還是不見兩人身影。
「柚兒,你到底去知會過大少奶奶跟二少奶奶沒有?」她掩不住心焦的望向柚兒。
「小姐,我親口把話帶到了,可那時她們正忙著梳妝打扮,也不知有沒有把柚兒的話聽進去……」
「你這丫頭,唉!」明明已是燃眉之急,柚兒做起事來還是這麼輕率。
看樣子,兩位嫂嫂肯定是不會來了。柳依人正打算親自到她們寢院去,不料卻見兩人盛裝打扮,一前一後地被四名丫鬟簇擁走來。
「大嫂、二嫂。」她喜出望外喊道。
李金花跟梁嫣紅走進門來,狐疑互望一眼,不約而同開口問。
「你找我們來有事嗎?」
「是的。」來不及招呼她們入座,柳依人心急的開門見山說明。「事情是這樣的,依人想向嫂嫂商借珠寶首飾……」
「什麼?要借珠寶首飾?」李金花一聽,一雙芝麻眼立刻瞪得老大。
「是的,布莊經營出了點問題,欠下一大筆帳款,身為柳家人,還望兩位嫂嫂同舟共濟、度過這個難關。」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動起我的主意,簡直沒大沒小!」李金花扯開超尖銳嗓門,一張血盆大口更顯駭人。
「布莊出了問題關我們啥事?」梁嫣紅媚眼一掃,事不關己嘀咕道:「再說,把珠寶首飾全拿出來了,我們要戴什麼?我可是不能一天沒有首飾打扮。」她把話先說在前頭。
柳依人不是不知道兩位嫂嫂無情自私,但為了柳家,她只得耐住性子,近乎哀求地拜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