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因為野火身份特殊,先前與顧家有過交情的豪門,也爭先恐後地來到鐵城。繁華的街道上,眾人莫不欣喜地談論著。
傳說那個顧家的ど女,是在那場慘絕人寰的滅門血案中逃了出來,長年居住在鐵城附近,是被當今日帝在陰錯陽差之下找了出來。日帝龍心大悅,命兩人近日內就成婚,還打算親自主婚呢!
人們在歡欣著,而鐵家之內不但瀰漫著喜氣,卻也還有著濃濃的緊張感。
寬闊的聽堂裡面,數名年齡不一的男人坐在上好的酸枝木椅上。坐在首位的是一身華服的皇甫覺,他輕搖著手裡的桐骨扇,半瞇著眼,看來對眼前的情況感到很是無趣。
「那麼,日帝對韓振夜的處決,是否有任何意見?」沈寬恭敬地問道,身邊仍舊圍著眾多的待衛。他面帶微笑看著皇甫覺,很有耐心地等待著這個尊貴的年輕人回答。
就算是如今群聚在此地的武林名門,都是以聚賢莊為馬首是瞻,皇甫覺到底還是當今的天子。眾人對這個模樣輕浮的日帝有幾分敢怒不敢言,但是看在沈寬的面子,也全都忍了下來。
皇甫覺搖著桐骨扇,半晌之後才慵懶的開口:「這種事情別來問我,我可是不懂。我千里迢迢趕來,為的也只是湊熱鬧,所有的事情都交給鐵城主處理吧!」他四兩撥千金他說道。
鐵鷹嘴角一抿,仍是坐在一旁不動聲色。他沉穩的黑眸掃過廳堂上的眾人,知道眼前有不少人,已經對處決之日的延宕感到萬分不耐。只是,他們仍須按兵不動,否則讓對方得了機會,當初顧家的滅門慘案,只怕又會再重演一次。
他放置在石桌上的手略微一緊,雙眸也變得陰鷙。想起野火曾經歷過那種可怕的慘劇,他的心中就一陣疼痛。他早看出,她雖然模樣倔強,但是內心裡隱約留著幼年慘劇時殘餘的傷,即使要他打散安排好的計謀也罷,他絕不願意讓她再度面臨這種恐懼。
「那麼,鐵城主又有何意見?」沈寬轉過頭看著鐵鷹,嘴角那抹笑容沒有改變。不論面對著任何,他臉上始終有著溫和的微笑,讓人的所有防備不由自主地鬆懈下來。
「或許鐵城主已經無暇處理魔教之子的處決種種,這些日子以來,鐵城內外忙的不是處決之事,而是鐵城主的婚事。」腦滿腸肥的沙薩恩笑了幾分,下巴肉隨著那虛假的笑而抖動著。他口吻平常,但說出口的卻全是諷刺。
沙薩恩是西北關外商賈,因為長年受魔教的騷擾,不知道失了多少財貨,這一次聽到韓振夜被囚禁在鐵城,特地前來觀看處決儀式。他對魔教的人恨之入骨,簡直想要把地牢裡那個英俊的年輕男人丟下鍋煮了。
「若是有所不耐,可以請便,鐵城不留人」鐵鷹冷然說道,冰冷的雙眸看著滿身綾羅綢緞的沙薩恩。
沙薩恩臉上的笑容稍微僵硬了些,端起茶杯的手有幾分抖。他咬緊牙根,將怒氣吞回腹內。他原本也不能前來參加,要不是靠著沈寬,他大概也無緣看著韓振夜就地正法。只是,他本以為武林裡沒人有膽子違逆沈寬,怎麼料得到,這個年輕的城主竟然就不領情。
「別爭吵了,鐵城主,我們只是想向你索一個日期,否則處決的事情一拖再拖,只怕會夜長夢多。」一個請瘦的男人徐緩他說道,在氣氛緊繃時站出來打圓場。
鐵鷹的表情沒有改變,他慢慢收回視線,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拖延。沈寬不斷地施予壓力,眾人已經不再有耐心。對方仍舊按兵不動,看樣子是想逼他先走這步棋。
他還沒有做出決定,門前就傳來紛亂的腳步聲,恰巧打斷了眾人的注意力。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奔跑而來,接著是僕人們慌亂阻攔的聲音。
「野火姑娘,不行的,城主正在商討事情……」僕人焦急他說道,想要攔住來勢洶洶的野火。
「讓開,我有事情找他。」野火清脆的聲音裡有著怒氣,根本也不管僕人的攔阻,幾個閃躲,輕易地就避開了僕人。她雖然沒有學過武功,但是在外奔波了多年,身手還稱得上靈活。
「鐵鷹,我告訴你,我不要再試穿那些嫁裳,聽到沒有?老是被逼著穿穿脫脫,我快被煩死——」她還沒踏進廳堂,就迫不及待地喊著。
但是,此刻她身上穿著繁複的華麗女裝,動作受到諸多限制,好不容易避開了僕人,卻又不小心被垂落蓮足旁的柔軟流蘇絆著。她低呼一聲,雙手亂揮地往前倒。
還沒有觸及地面,原本在幾丈之外的鐵鷹已經閃身來到她身邊,輕易地就扶住她,將她嬌小的身子往懷裡帶。迅速的身手,看得廳堂上眾人目瞪口呆,剛剛鐵鷹施展的身手,就可以看出武功之精湛。
「我的烈火兒,你迫不及待地來見我,是太過於想念我嗎?」他靠在她耳畔低語著,灼熱的呼吸吹拂著她的肌膚。
野火低呼了一聲,連忙拉緊他的衣衫,好站穩身子。聞到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氣息,她的無法控制地變得通紅,為了掩飾此刻的窘狀,她迅速地推開他,不想被他扶著。
「放開我。」她低叫一聲,用力推開他。
鐵鷹無奈地聳聳肩,真的就聽她的吩咐,鬆開扶住她的雙手。但這麼一鬆手,她就連忙想後退,偏偏又踩著裙擺,重心轉眼間又不穩。
她瞪大了眼睛,卻咬住唇不肯呼救,之後就在眾人的視線下,砰地一聲,狼狽地跌坐在地上。
「確定不要我扶你嗎?」鐵鷹還雪上加霜地問道,只有那雙眼睛洩漏了他的笑意。他可是很尊重她,這個倔強的小女人要他放手,他就從善如流地鬆手了。
「你——」她瞪著他,說不出任何話來。怎麼能夠罵他?是她自己不要他扶的,她要是出聲指責他,只會讓所有人看笑話,知道她心胸有多狹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