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來,鐵鷹忙於與各大門派的人周旋,皇甫覺則是從鐵家裡調了一個最靈巧的丫環,負責照顧病人,然後就不許任何人靠近。鐵鷹也是到了今日,才能夠踏進這裡。
直到看見野火的氣色逐漸恢復,沒有當日慘白的可怕模樣時,他才知道自己先前一直都是在擔心的。看來皇甫覺是找了高人前來,才能在短短的幾日內,解去那些毒藥。
「不說話了?再盤算要跟我收多少錢嗎?」野火瞇起眼睛問,察看著四周的擺設。「我先說明一聲,本大爺可是沒錢可付的,就連營生的傢伙都被你們破壞了,要我付錢是絕不可能的。」她無賴他說道。
鐵鷹瞥了「他」一眼,視線從「他」潮濕的衣襟,下滑到「他」還緊扯著他衣衫的雙手。
野火像是被燙著,馬上鬆開手。她在心裡暗罵自己,怎麼會一邊咒罵著他,可雙手卻像是自有意識似地扯住他不放?她不是該徹底的厭惡鐵鷹嗎?
「這裡是鐵家的客院,自從你重傷昏迷後,就一直在這裡休養。」鐵鷹徐緩說道,深邃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野火。他的情緒因為「他」而有了幾分波動,「他」的言語尖刻,但是那雙閃亮的眼睛卻始終吸引著他的視線。
野火瞪大眼睛,赫然想起遇上皇甫覺之後的種種厄運。她掙扎著要起身,不安地轉頭察看周圍,確定了沒有看見那瘟神的影子時,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我昏迷了幾天?」她側過頭去,突然發現鐵鷹筆直而毫不掩飾的視線,她有些愕然,緊接著匆忙地避開,不敢與他視線相接。他在看什麼?她洩漏了什麼嗎?
「五天。」他平淡他說道。
野火倒吸了一口氣,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昏睡了那麼久。她下意識地摸摸肩頭,碰觸到傷口時,那陣疼痛讓她全身緊繃起來。
「只是一柄短刀,竟然讓我昏迷了五天?」她不可思議地自言自語。
「是刀上的毒,導致了『你』的昏睡。」鐵鷹看著「他」疼得縮起身子,克制著上前去安撫的衝動。他是怎麼了?對這個少年竟有著超乎尋常的關心,也難怪皇甫黨的笑容有幾分古怪,莫非是他的態度太明顯了些?
「要不是遇上你們這兩個掃把墾,本大爺也不會那麼倒霉。」野火咒罵著,勉強撐起身子。她深吸一口氣,掀開棉被就想下床。
「躺好!」他陡然出聲,那聲音格外嚴厲。
野火嚇了一跳,動作有些僵硬。她原本還以為鐵鷹是個溫吞的漢子,不論她如何恣意挑釁諷刺,他都不會還口。然而,難以理解的是,此刻只是她稍微挪動身子,他的聲量就大得嚇人。
「吼什麼吼,你當我會害怕嗎?躺著幹麼?再昏睡個五天嗎?抱歉,我可沒有那麼好命,我還要出門賺錢去呢!」她不聽話地硬是下了床,剎那之間卻感動頭昏眼花,手腳都是虛軟的。
她必須快點回家裡去,源伯五天沒見到她,一定會急著到處找她的。另外,她更不願意讓鐵鷹知道她的真正身份;無論他的反應會是憐憫或是鄙夷,她這幾年來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自尊,都會被他損傷的。
「『你』不能離開。」他堅定他說,克制著沒有上前來扶,只是看著野火掙扎地想靠著床柱站好。
「難道鐵城主還兼任獄卒嗎?竟然還要限制我離開的自由?」她怒氣騰騰地質問。「告訴你,我不想待在鐵家裡。反正我看了你討厭,你看著我厭煩,你何不行行好,讓我走,讓我們兩個都高興些?」
「為什麼對鐵家這麼反感?」他陡然問道,聽出她口氣裡的憤怒。「或者我該問,『你』的反感是否只針對我?」
野火倒吸了一口氣,不願意細說從頭。都是陳年往事了,提起來有什麼用?而且,就算是說了又如何?如今她只是一文不名的人,他真的會在乎嗎?
「哪裡需要什麼原因?反正我就是看鐵家不順眼。」
她哼了一聲。
他陡然間出手,扣住野火的下巴,強迫「他」閃亮的雙眼迎視他。在那麼一瞬間,他在她眼裡看見些許驚慌。看來,她不像是外表所表現的那麼鎮定,這個發現,意外地讓他的心情好上一些。
「無論『你』對鐵家有多麼深的敵意,在『你』的傷完全痊癒之前,不能離開這裡。」他緩慢他說道。
「該死的工八羔子!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本大爺說要走,就是要——」她罵得正興起,沒想到肚子卻在這時不爭氣地叫了起來。咕嚕嚕的窘人聲響傳遍室內,她的臉不由自主地紅了。
「我去派人送吃食來。」他淡淡地說,放開了對野火的鉗制。明明該是少年,為什麼身上竟有著淡淡的香氣?那香氣很是縹緲,要不是距離這麼近,根本就難以聞到。
只是,那陣縹緲的香氣,意外地撩動了他。鐵鷹的眉頭緊緊地皺起。
野火的眼珠子轉了轉,決定還是不要跟肚皮過不去。再說她昏睡了五天,要是不先吃點東西,怎麼有力氣回家去?
此時,木門上傳來輕敲聲,之後被輕輕推開,一個膚色白皙、眉目十分美麗的少女走了進來,在看見清醒的野火時,有幾分的驚訝。
「去讓人準備一些食物,用餐完畢後通知我來。」鐵鷹簡短地吩咐。
「是的。鐵城主,這裡讓冰兒來打點就行了。」她彎膝福了一福,模樣柔弱嬌美,雖然穿著丫環的樸素衣衫,但是卻掩不住她靈秀的氣質。
鐵鷹點了點頭,緩緩站起身來,最後再看了野火一眼,便皺著濃眉離去。
他懷疑自己是病了,或者一如皇甫覺所嘲弄的,太久未近女色。否則,他怎麼會對這個脾氣壞得像是烈火般的少年,有股奇異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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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的好菜,讓野火看得雙眼都發直了。她雖然才剛剛清醒,但是空虛已久的胃已經嗷嗷待哺,看見眼前的眾多好菜,哪裡還能夠忍耐?當下就連筷子也沒用,雙手抓了菜就往嘴裡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