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為人父母的心中,自己的孩子永遠是最乖、最好的,如果不小心變壞了也是別人帶壞的,因為交到壞朋友才會性向大變。
雖然商夫人對將司的印象不錯,也挺喜歡這個長相出色的孩子,可是一旦牽扯到自個的兒子,護短的心態使公正的天秤一面倒,直覺認為是別人帶壞她聽話的小心肝。
雖然不會口出惡言,但也不見得有好臉色,沒賞幾個白眼已是最大的讓步了,別指望她能以平常心看待同性間的「曖昧」關係。
「伯母,你來了。」暗自歎息,將司的美顏上佈滿無可奈何的神色。
他橫睇了商左逸一眼,要他節制點別太過分利用他,氣死自己的母親沒多大的好處。
但他原本無意的一瞟,看在猛抽氣的商夫人眼中卻成了眉目傳情,一口鬱結之氣梗在胸口十分難受,語氣上多了刻薄的重話。
「再不來,我家小逸肯定被你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你男不男、女不女的亂勾引人,就不怕祖上蒙羞呀!」幸好她及時趕上,否則後果堪慮。
干我底事,我是非常正常的男人。面對長輩無理取鬧的指責,有口難言的將司只得吞下滿肚子苦水,日後再來和始作俑者算帳。
真是的,湖深不知底,無事起風波,他是招誰惹誰了,無端遭人怨懟,還不能為此辯解。
「媽,你說話怎麼可以這麼不客氣,你可是高高在上的貴夫人,有損體面的傷人言語會破壞你尊貴的形象,你瞧!我不是完整無缺的站在你面前。」
抱歉,將司,你就多擔待一下了。毫無愧色的商左逸眨著右眼,滿臉得意地揚起淡淡笑意。
聽見兒子的話,商母連忙和緩臉色,口氣少了尖銳。「我也不是愛叨念,你們兩個大男人走得太近實在叫人擔心,當媽的總是不放心你一人在外。」
她用防備的眼神盯著美麗如花的將司,無法安心地將兒子又拉後退幾步,明顯挖出一條萬人難渡的深溝。
「我有阿司照顧著,不會有事,他在各方面都能適當地安撫我的『需索』。」他故意說得很溫柔,不忘投個深情目光給他的「情人」。
將司翻了翻白眼,撫撫發疼的額頭,頭一偏假裝欣賞牆上的仿畫,不做有可能被壓扁的夾心肉泥。
就讓他們母子倆去鬥個你死我活,他一概不理。
「什麼,需索?」差點昏厥的商母捉緊兒子臂膀,一副不堪打擊的模樣。
沒事人似的商左逸輕扶母親坐下來,慢條斯理地說道:「喔!瞧我嘴快的,是照料我生活起居的需要,比女人還勤快哩!」
「生活上的需要……」低忖的喃喃自語,她仍覺得不妥,顰起精心描畫的細眉。「不行,不行,你得跟我回家,瞧瞧你又瘦了,臉色不好……噢!天呀!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是誰打了你,我非告得那人身敗名裂……」
一看到兒子臉上的淤傷,她又免不了大驚小怪的喳呼,萬般心疼地撫著兒子的臉。
「媽!你怎會在……一大早來找我,你的美容覺呢?」商左逸適時地打斷她的嘮叨,心想著六點不到,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過看她的神情又不像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似乎純粹是一時興起的「母愛」。
「我打了一晚的電話過來都打不通,我心頭不安就過來瞧瞧。」這一瞧就瞧出她心臟的毛病,差點要停止跳動。
商夫人又開始埋怨,一下子罵兒子不孝,一下子又說自己老了,乏人照料,一下子眼淚汪汪談起別人的媳婦多溫順、小孫子有多可愛。
「不管了,你馬上跟我回去,你王伯伯的女兒剛從國外回來,還有老嚷著要嫁給你當老婆的雪莉,徐媽媽家的貝蒂生得可愛又討喜,張院長的外甥女也是醫生喔!你們一定談得來,你還記得郭老的小女兒吧!綁著兩根辮子的那個……」
「媽——」
受不了的商左逸忍不住低吼,身上髒污的白袍沒來得及換下,就被強橫的母親連拖帶拉地推出門,耳邊不住地聽著誰家的女兒嬌美可人,誰家的女兒是碩士出身,誰家的小公主正在擇偶中。
總歸一句話,就是他要遠離男色,親女子。
在他走後,耳根終於清靜的將司拾起被扯落的電話線重新插上,紅色的包線外隱約可見涼鞋鞋跟踩過的凹痕,在昨晚最後一個患者入內前,他確定電話並無脫落現象。
第三章
劈哩啪啦……劈哩啪啦……劈哩啪啦……砰!砰!砰!
不好了!不好了!幫派械鬥,快快找個遮蔽物躲藏,免得遭流彈波及……
嘎?什麼?是開市大吉?!
喔!沒事,沒事,街坊鄰居大可安心在路上走動,不用東躲西藏地以為是幫派分子爭地盤,其實是開門迎財神的鞭炮聲啦!
初一早,初二早,初三睡到飽……到了大年初五就不能再偷懶了,得發奮圖強開始工作了。
一年之始就數今天最重要,不好好熱鬧一番怎麼成,沒瞧見每間公司行號門口都擺了滿滿一桌的三牲四果嗎?三柱香高舉朝天一拜,口中唸唸有詞要八方財神爺多保佑,一開春就博個滿堂彩。
所謂輸人不輸陣,拚氣勢也要拚人氣,哪裡人多氣就旺,炮聲連天不稀奇,敲鑼打鼓小意思,舞獅更不夠看,真正的龍虎兄弟一上場,萬人空巷……
呃!怎麼人全跑光了,萬人空巷的新譯是指落荒而逃嗎?
算了,算了,新年新氣象,不跟一般無知市民計較,點燃導火線,長十公尺的龍形巨炮轟聲如雷,也許再放上幾百瓶高梁和紅酒在桌上會氣派些,中西合璧讓兄弟們喝到吐。
笑得很猥褻的曲文雀十分神氣的昂首闊步上雙老鼠眼因得意瞇成一條細縫,闊嘴大張活似他才是老闆。
一隻毛茸茸的拖鞋往他那顆無毛的光頭腦勺一拍,他猛一轉身的兇惡氣焰當場萎縮成小火柴的亮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