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娘親一出現,小嘴一開,舌粲蓮花,儘管沒有到達化干戈為玉帛的程度,儘管兩個男人——當然最主要還是皇甫熾……仍是一副非常樂於開戰的自負表情,但是至少,看在娘親的面子上,總算不再堅持要跟對方針鋒相對。
悄悄的鬆了一口氣,賀蘭媛正暗自盤算有空要跟娘親多學幾招,以後才可以派上用場。
但是下一刻,那狠狠擰在大腿、痛得她立刻冒出淚花的手勁,就讓她當場打消羞呵王意。
「妳是死人嗎?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會出來調解一下。」賀蘭夫人逮到空檔,馬上扭頭過來數落呆若木雞的女兒。
賀蘭媛咬著唇,大大的眼睛裡含著淚,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嗚嗚……娘難道沒有看見,她剛剛是如何奮不顧身的擋在中間,差點成了肉餅嗎?
她覺得不平,不過一想到反正從小到大娘都只看表面的結果,不問其中的緣由就判她有罪,她也就覺得今天這樣沒有什麼了。
賀蘭夫人一手親密地挽著臉色陰沉的武敏之,一手在後面扯著賀蘭媛,大步走著,根本不管她跌跌撞撞的走起來有多豐苦。
在賀蘭媛身後,有一道犀利又深沉的目光,追隨著她踉蹌的小小身影,始終不曾離開。
肩膀微微刺癢的感覺讓賀蘭媛略略皺起眉,她下意識回頭,果然發現皇甫熾那傢伙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們的方向。
彎如新月的眉皺得更緊,賀蘭媛在心裡不滿地嘀咕著。
哼,一直盯著武敏之不放,那傢伙究竟還想怎樣?雖然右驍衛將軍已經很了不起了,但是終究比不上人家周公爵、門下省弘文館學士、左散騎常侍三個頭銜響亮嘛!
更何況人家還是皇后娘娘的親侄兒、韓國夫人的獨生子,是名副其實的皇親國戚,他再這樣桀驚不馴、不肯低頭,小心真的惹禍上身,那就枉費她剛剛的一番苦心,拚命的……
賀蘭媛愣住,同時停下腳步,臉色甚至比剛才被兩股蠻力夾殺時更蒼白,害得拉著她正邁開步伐的賀蘭夫人差點往前栽倒。
她擔心他?
她擔心那個邪惡的壞蛋被另一個更陰險邪惡的壞蛋陷害嗎?
「才……才不是呢!」賀蘭媛猛力搖頭,蒼白的臉頰染上心慌的緋紅。
她才不擔心皇甫熾呢!她只是那個……
她為什麼這麼遲鈍,居然連一個像樣的理由都想不出來?
懊惱間,一張妝點得艷麗無比,梳著高聳如雲的髮髻,表情卻陰森猙獰的臉孔猛地湊到她眼前,嚇得她魂飛魄散,撫著胸口連連倒退三步。
賀蘭夫人伸手一拉,就把她那個專惹麻煩的女兒扯回來。
「妳、到、底、在、干、什、麼?」她湊到驚魂未定的女兒眼前,壓低聲音咬
「我、我……」
先是被自己擔心皇甫熾的念頭嚇到,接著又被娘親咄咄逼問的姿態震懾住,膽子原本就比平常人小很多的賀蘭媛當場睜著一雙圓亮的大眼睛,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半句話。
已經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賀蘭夫人,瞪著一直不停眨著眼睛的賀蘭媛一會兒之後,纖纖玉手悄悄伸出,摸到女兒軟軟的大腿,嘴唇一扭,正準備狠狠的擰下去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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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一道傲慢卻足以讓四周聽清楚的聲音在兩人身邊響起。
趁著賀蘭夫人轉身的瞬間,武敏之鬆脫被勾著的手臂,慢條斯理地踱步向前,嘴角噙著一抹陰險的笑。
武敏之?他什麼時候……
賀蘭夫人看看自己空空的藕臂,再望向把頭抬得高高的武敏之,困惑間,只見武敏之又往前跨了幾步。
在皇甫夫人的苦勸下,仍是堅持待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皇甫熾,對又回過頭來挑釁他的武敏之視而不見,黑眸逕自鎖在還在狀況外的賀蘭媛身上,某種強烈的光芒在黑眸深處閃爍著。
武敏之冷哼幾聲,目光不懷好意地在齊王爺和皇甫熾身上瀏覽一逼。
「原來如此。」武敏之慢條斯理地強調,「原來是仗著自己即將成為齊王爺的乘龍快婿,所以才敢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裡。齊王爺,你這女婿選得可真好啊!」他諷刺地說,眼睛卻始終沒向齊王爺看上一眼。
齊王爺一聲不吭,看得出來十分忍耐。
皇甫熾也一聲不吭,莫測高深地看著賀蘭媛,教人看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賀蘭夫人不想一聲不吭,但是因為她的下巴幾乎趺落地面,所以暫時沒辦法開口講話。
這怎麼可能?乘龍快婿?是指她的皇甫熾嗎?可是皇甫熾不是……
賀蘭夫人悄悄向皇甫夫人遞去一眼,只見她也是一臉剛知道這件事的茫然表晴,但她隨即又聳聳肩,暗暗地指了指皇甫熾,意思是說——這事兒他們做父母的也無法做主,一切都得看皇甫熾自己的意思。
然後,賀蘭夫人的一雙美目溜向皇甫熾,只見他仍是維持不說話的冷酷表情,不承認也不否認。
賀蘭夫人好歹也是看著皇甫熾長大的,對他的個性有著一定程度的瞭解,她知道這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向來只依循自己的意志行事,從不勉強自己,既然他沒有表示,這就意味著……
她掩著嘴,倍受打擊地倒退兩步,一張如花般的容貌當場失去顏色。
天啊!她沒有辦法接受她的乘龍快婿……
嗚嗚,她心心唸唸的半子居然變成別人的!
齊王爺好過分,他怎麼可以橫刀奪愛?
不夠聰明也不夠機伶的賀蘭媛,發現氣氛似乎又變得很僵,最奇怪的是,娘親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樣,讓她覺得好生納悶。
她蹙起柳眉,咬著唇,頗為認真地思索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就放棄這個艱難的工作。
賀蘭媛扯扯娘親的大袖,很有禮貌地悄聲開口:「娘,齊王爺的乘龍快婿是誰?」
聞言,賀蘭夫人扭過頭,又哀又怨地瞪了傻傻的女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