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永遠沒有答案，因為她已經沒有辦法變回去了，依目前的情勢來看，嚴菲菲忽然消失不見，能不引人注意嗎？
如果因此能得到黃銘鋒，她覺得值得；但諷刺的是，黃銘鋒不喜歡美女，他喜歡的是像小蘭那樣的女子，如果……如果她當初沒有變的話，她是不是更有可能獲得他的喜歡、他的愛？
想到這裡，她懊悔得無法自拔。
「啊——」她叫出所有悲憤，那聲音尖銳到引起陣陣回音。
「菲菲，你怎麼了？」黃銘鋒擔心的大力拍門。
如果他真的討厭美女，喜歡平庸普通的女孩，那他當初為什麼要那麼說？說得那麼狠……
你也不拿面鏡子照照看，比灰姑娘還要灰、比醜小鴨還要醜的你，憑什麼喜歡我？哼，根本是自不量力，尤其是你的打扮，根本不是俗不可耐可以形容，你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下品的等級，我不能夠阻止你喜歡我，但我……絕對不可能喜歡你，除非我傻了，你明白嗎？
那每字每句深刻的烙印在心頭，讓她每日痛著、每晚呻吟著。若不是他這麼說，她就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冒險的改變自己……結果他現在才告訴她，她會錯意了，哈哈……那些話竟還有別的意思，他講話的藝術實在高人一等，高到她不懂。
「菲菲，你說話呀，你不要嚇我……要自殺也不要在裡頭，聽到了嗎？」
「比灰姑娘還要灰、比醜小鴨還要醜，我憑什麼自不量力的喜歡你？憑什麼？」她邊說，邊用後腦勺撞門，越撞越大力，但一點都不覺得痛。
門外的黃銘鋒察覺不對，使勁的想要推門，卻怎麼也推不開。仔細聽著裡面的動靜，除了一聲聲的撞門聲外，還有她的呢喃，他屏氣凝神……終於聽清楚了。
這些話很熟悉，是他剛進公司接任總經理時，面對每個向他告白的女生，無論美醜，都會說的一番說辭。
難道她以前被他拒絕過？不，不可能，以她的美貌，他見過絕對不會忘，更不可能放過在她身上大撈一筆的機會。
「菲菲，告訴我，我們以前見過嗎？」
門裡傳來有些歇斯底里的笑，讓他的不安迅速攀升，「菲菲，快開門，不然我要把門撞開羅！」
門裡還是沒有什麼反應，他下定決心地站起來，深深呼吸，蓄積力氣，伸出腳預備踢過去……門卻忽然打開，他一個重心不穩踉艙了一下，往前衝了數步，卻看到她無神的飄出浴室往大門口走，口裡還在念著——
「比灰姑娘還要灰、比醜小鴨還要醜，我憑什麼自不量力的喜歡你？憑什麼？我根本沒有資格，我怎麼這麼笨……」
他連忙追出去，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扳過來，「菲菲，看著我，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以前到底有過什麼？」
嚴菲菲看天看地、望左望右，就是不看向他，「能有過什麼？你根本就不記得我……我這麼普通，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助理……你根本不在乎、根本不記得……」
助理？
他的腦海掠過一個模糊的影子，平凡的臉蛋、年輕的身體，總是張著一雙狂熱的純真眼睛追尋著他的身影，讓他全身不自在，莫非……莫非……
他抬起她的下巴，想要看清楚她的雙眼，她卻合上紅腫的眼。
「放了我，是我笨我傻，玫瑰說的都是錯的……我被騙了，是我不對……」
他聽著她雜亂無章的話，「你跟顏淑女是什麼關係？」
她全身如觸電般的一動，倏地睜開雙眼，眼睛裡面滿是訝異，又匆匆的別開臉，「顏淑女？」
哈，好久沒聽到這名字了，好熟悉也好懷念，真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三個字，她該喜？該悲？
「她是誰，我認識嗎？我該認識嗎？不，我不認識她，她早就死了。」嚴菲菲突然衝向大門，拉開門就衝了出去。
黃銘鋒愣了一下，隨即追上，在電梯門口拉住她，大手緊緊握住她的手。「告訴我，她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她告訴過你什麼？你們又是什麼關係？」
難道他以為她是替顏淑女悲苦不堪的初戀來討回公道？
挺有創意的想法，但她不喜歡。
重重抽出自己的手，她已經可以淡漠的面對他，彷彿另外一個她在看自己一樣，她看見自己無神的望著他，在電梯門關閉之際說道：「我曾經有一個名字，叫作顏淑女。」
第七章
看著台灣第一大徵信社交出來的報告，黃銘鋒直發抖，是震驚？是哀痛？不，全都不是，他是很生氣，因為上面寫的幾乎都是「不明」。
堂堂全台第一大的「佳音徵信社」會有這麼多不明，而且客戶還是他這個全台第一大媒體經記公司，要說佳音徵信社什麼都沒查到，他才不相信。肯定是有其他因素，但可能是什麼，他卻想不到，也猜不到。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佳音徵信社寧願騙他，也不要做他這個生意，為什麼？顏淑女這些年來到底做了什麼？
研讀著手中一大疊資料，其中詳細記載著嚴菲菲崛起的過程，如果從他辭退顏淑女，到嚴菲菲崛起，這段期間隔了兩年。
一個才高職畢業、沒有什麼工作經驗的天真女孩，怎麼能在一夕之間賺得數百萬整形費用？
是的，整形，也只有經過整形，她才能由世人所認定的「醜小鴨」，變成人人注目的優雅「天鵝」，但把顏淑女整形成嚴菲菲，這其中天大的差異，要用多少錢來彌補？
想到她買的屋子、想到她平常的粗茶淡飯，莫非這都是因為……或許只是他想太多了。
但他的目光就是不由自主的停留在顏淑女曾經任職過的公司——宙斯國際股份有限公司上面。
黃銘鋒緩慢的吸氣，在商場打滾多年，對這家公司他也有所耳聞；從名稱上看起來，它是間正統的公司，但實際上他是間借貸、討債的公司，許多有名的藝人到後來都變成它的客戶，生活過得生不如死，貧困一如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