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和月光舞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壹青聰沉默了幾秒鐘,「想知道嗎?妖怪的事妳也有興致?」
「別那樣說好嗎?」綠羅有點難過,「人類也好,妖怪也好,那個根本不重要。」
「在妖怪的世界裡,妖狼族是勢力相當龐大的族群,他們有一個世代沿襲的驕傲姓氏──月光。十幾萬年前,月光一族為了家族安全,分離出血統不純但卻擁有強大力量的壹一族形成了分家,與此相對,月光便是宗家。為了防止分家的背叛,宗家集合了數位長老的力量在臨死前用生命寫了一份牽制分家的契約,要求壹一族世世代代都不得背叛宗家。」說到這裡,壹青聰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輕蔑,「此契約還有一個無聊的條件,就是一旦宗家的人看上了分家的人,分家則只有一個選擇,即是接受。」
壹青聰說了這些,綠羅已經十之八九能猜到他和月光舞之間發生的事了。
綠羅有些忿然,「這樣無理的一份契約,分家的人又何必要遵守?為什麼不撕毀它?」
「妳認為它只是一張紙?」壹青聰淡然的看向她,「與其說它是一紙契約,不如說是咒縛更貼切些──一道對分家而言只有死亡才是唯一破解的咒縛。」
「難道這道咒縛無時無處不在嗎?」
壹青聰搖搖頭,「是和宗家的人發生了肉體關係之後才存在。」
綠羅聯想到了月光舞為何恬不知恥地想把壹青聰拖上床,如果是那樣,她這一招也未免太毒了。
壹青聰突然之間變得沉默。五百年前的記憶重新浮起,扯開了他的舊傷口,那傷口依舊疼痛。
「我妹妹就是因為這樣才死的。」壹青聰說著。
原來壹青聰還有妹妹!綠羅發現自己雖然和壹青聰在一起十年,但她對他實在是一無所知。
綠羅想說些什麼安慰壹青聰,可是找不出合適的句子,直恨自己不該提了剛才的問題。
她想問他的妹妹叫什麼,但轉念一想,還是放棄了這個無意義的問題,只是難過地看著壹青聰。
從壹青聰緊閉的嘴唇看來,他也並不打算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綠羅定了定神,她知道這個話題已經觸到壹青聰的傷口,不忍心再去碰觸,於是顧左右而言它。
「外面的空氣乾淨了許多,我們去把加米找回來吧。」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一星期後的某個早晨。
壹青聰睜開眼睛看見躺在自己身邊睡得如嬰兒般安詳的綠羅,他還是頭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綠羅。
她的頭髮有些凌亂,幾絲柔髮遮在她秀氣的臉龐上。
他的目光繼續掃視了一眼整個房間,加米縮在床尾也睡得正香。
看清楚房間裡的一切後,壹青聰心中閃過一絲喜悅。
他的視覺已經恢復了!
加米警覺的醒了過來,發現壹青聰正看著自己,於是發出細細的一聲尖叫,跳到床頭蹭壹青聰的臉。
「不要撒嬌,加米。」壹青聰伸出手捏住加米的後頸把牠攆開。
自從把加米找回來之後,加米就像影子一樣一刻也不肯離開綠羅,也變得和壹青聰更加親密起來。
碰了一鼻子灰,加米跳到綠羅的枕頭旁邊,牠毛絨絨的尾巴令綠羅睜開了眼睛。
「早安,加米!」綠羅摸了摸加米的頭,當她把眼神投向壹青聰時,她發現壹青聰正凝視著自己。綠羅被這種眼神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驚喜地說:「壹,你的眼睛已經可以看見東西了嗎?」
壹青聰沒有回答她的話,但他放在被子下面的手卻握住綠羅的手。他的表達方式趨於直接而不動聲色。
綠羅羞澀地迴避了他的目光,而他們的手指緊緊地糾纏在一起。
他們擁抱在一起,雖然沉默不語,但卻互相自對方的氣息和心跳申明白了各自的心意。
由於兩人的身子擁抱在一起的那種特殊刺激突然使雙方都察覺到了什麼,壹青聰看了一眼蹲在床頭的加米,那種眼神幾乎是帶著敵意的。
「綠羅,我是否不應該把牠找回來?」
綠羅沒想到壹青聰也有說這種俏皮話的時候,臉微微一紅,嬌嗔地瞪著壹青聰,只當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
端詳著眼前的壹青聰,綠羅怎麼也無法把他和那個曾經冷酷殘暴到難以接近的壹青聰聯想在一起。
綠羅沒有發覺令壹青聰做出這麼大改變的人,正是她自己。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又是一個夜晚,無星無月。
綠羅覺得自己來到一個奇幻的世界,那個世界只有無窮無盡的蒼藍。她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因為她以前從來沒有來過。
突然,她感到手被人輕輕抓住,接著她就聽到壹青聰的聲音。
「回去吧,綠羅,這裡不是妳該來的地方。」
她正想問壹青聰這是什麼地方,他們為什麼會在這兒,但她一回頭卻看到了月光舞,她的聲音尖銳而殘酷。
「我會親自送壹青聰下地獄的。」說完這句話,月光舞就消失了。
接著,綠羅抬起頭,看見了黑色的山崖高高地立在蒼藍的天空下,她看著那山崖,只見它一會兒幻化成白雪皚皚的冰峰,一會兒又映出壹青聰的影子,冰山上也映出她自己的影子。
但當綠羅再仔細看時,那裡卻只有冷峻的黑崖。
這時,她又聽到壹青聰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回去!綠羅。」
「我不走,讓我看見你!壹,你在哪兒?我們一起回去。」綠羅大喊。
月光舞的聲音彷彿從地底傳來:「離開他,否則妳會害死他的,一定會害死他!」
「不要再說了!」
綠羅大喊一聲,恐懼地睜開眼睛,赫然發現那僅是一場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