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塚當然不敢讓月光舞發現自己。以她現在的氣憤程度,隨時可能殺了自己來出氣,而殺死一個女僕是沒有人會過問的。
花塚縮回頭正想悄悄離開,卻被月光舞叫住,她頓時覺得全身都灌進了一股寒氣。
自己無色無味,月光舞是怎麼發現她的?她心裡雖然喊著「完蛋了」,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花塚在,有什麼需要吩咐的?」
「原來妳叫花塚。」月光舞瞪了她一眼,「緊張什麼?我又不會害妳。」
聽到月光舞的話,花塚長長地吐了口氣。
月光舞問:「妳和壹很親密嗎?」
花塚把頭搖得跟博浪鼓似的,雙手亂擺,「沒有、沒有!」
月光舞孩子氣地將眼皮向上一翻,吐了口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問妳是不是一直都是貼身伺候他?」
花塚點點頭,「是。」
「他回來之後,妳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現象?比如說身體突然間不舒服什麼的。」
花塚一陣猶豫,不知該撒謊還是說實話。
她忽然記起壹青聰曾囑咐她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所以當月光舞正想再追問時,花塚連忙說:「沒有。」
「真的沒有?」月光舞淡綠色的眸子顯得咄咄逼人。
「真的沒有,花塚不敢撒謊。」
月光舞笑道:「諒妳也不敢!行了,妳可以走了。」
月光舞話音一落,花塚便急急退了出去。
溫泉池裡只留下月光舞一個人,但她忍不住的笑了,笑得很開心,全然已經忘記她剛剛還跟壹青聰吵過架。
第四章
天空飄著小雨,從陽台上看下去,夜晚的花園彷彿一條碩大無比的毯子。
綠羅仰望著天空,飄揚的細雨如揚花般墜入她的瞳孔。她伸出手,接住落下的雨點。
曾經有一個和今晚一樣的雨夜,她倚窗望著天空飄灑的細雨對壹青聰說:「我喜歡下雨的天空,很感性。如果有那麼一刻,雨點可以全部停留在空中,不落下,那會是多美啊!我一直都那麼想。」
在話說完的那一刻,她看到壹青聰略帶笑意的望著她,走過來倚在窗前和她一起看雨點自天空落下。突然,所有的雨點都不再往下落,一粒一粒浮在空中,然後壹青聰把驚愕不已的她帶到雨中。
天地間,無數透明的水珠懸浮在他們周圍,猶如夢幻中的星空……
冰冷的水珠落在綠羅的手上,把她從彷若遙遠的回憶中拉了回來。她愣愣地看著被雨打濕的手,緩緩地握成拳頭,一滴冰涼的淚珠順著臉頰落下。
很多次,綠羅都神經質的回過頭去看,但每次都帶著難以描述的失落感而再次把視線轉向花園。
房間裡突然響起幾聲響聲,綠羅一呆,隨即反應過來那是敲門的聲音。
綠羅跑去把門打開,站在門外的是月光御劍流。
月光御劍流看著綠羅略顯疲憊的臉,她看上去很鎮靜,但月光御劍流感覺得到她的鎮靜自若正逐漸面臨崩潰的境地。
「快天亮了,妳一夜沒睡?」月光御劍流問著。
綠羅勉強笑了笑,「你不也是?」
月光御劍流笑道:「所以兩個不睡覺的人可以在一起聊聊天啊!」
綠羅微微一笑,退了一步讓出路,請他進來。
月光御劍流走進房間後問綠羅:「肚子餓嗎?要不要讓傭人送點吃的上來?」
綠羅搖搖頭,但月光御劍流的體貼卻再一次令她印象深刻。
他們在靠窗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窗外的雨停了,濃雲散去。銀白色的月光這時恰好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映照在綠羅的身上,使她看來有一種朦朧迷離的美麗,只是她的眼神有一種說不出的恍惚和憂鬱。
「那天的事情,我其實是無意褻瀆……」
當他說到這裡時,綠羅突然把目光轉向他。
月光御劍流炯炯的目光也一直注視著綠羅,但那不是逼視,完全不具威脅力,「我在森林裡見到昏迷時的妳,就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所以我那天在海邊只是想保護自己的朋友而已,如果有冒犯妳的地方,我向妳道歉。」
綠羅對他露出一個諒解式的微笑。
她注視著月光御劍流,黑夜中,她的眼睛如寶石般閃耀。
月光御劍流原本是對黑暗與否沒有任何感覺的,這時,他卻好像突然間發現在黑暗中談話不太好,於是起身說:「我去把燈打開吧。」
綠羅沒有反對。
當房間變得一片光亮時,綠羅瞇起了眼睛。長時間處在黑暗中的雙眼面對突然而來的光亮,讓綠羅不太適應。
月光御劍流沒有去開壁燈反而把主吊燈打開,也許是他認為暈黃的燈光不比黑暗好多少。
月光御劍流開燈後沒有馬上回座位,而是走到酒架前挑了一瓶酒,然後舉起來晃了晃,「來一點?」
綠羅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月光御劍流替綠羅先倒酒,在給自己倒酒時一邊說:「有什麼心事說出來吧,說出來會舒服一點。」
他端起酒杯,啜了一口,繼續說:「一般來說,女人傷心的時候就想找個人傾訴,不知道妳是不是?」
月光御劍流的開場白令綠羅覺得月光御劍流不但善解人意,而且性格率直。
綠羅的情緒自然而然地被他所感染。
她笑著說:「你看上去好像是情聖的樣子。」
綠羅的調侃並沒有令月光御劍流生氣,且臉上一直都保持著他慣有的笑容。
心情是會傳染的,當月光御劍流笑的時候,綠羅眼中的憂鬱也明顯減少了。
綠羅問:「你來找我就是特意來鼓勵我對你發牢騷的嗎?」
月光御劍流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然後一邊倒酒又一邊說:「通常友情也是從牢騷中建立起來的嘛。」
綠羅笑道:「你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理論?」
「至少從我來了之後,妳已經笑了四、五下。」
綠羅忍不住又笑了,心中湧起一陣感動;原來月光御劍流放棄睡眠陪著她,是怕她過度沉迷於傷痛中。
綠羅輕聲說:「流,你真的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