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恩使勁抓起湯馬士的右手,仔細檢查了一番。
「哈!!這雙手嫩得跟女人的手似的,八成這輩子從來沒下過礦坑。你的靴子還是全新的,還有你外套上的縫線,居然還是濕的。我倒是奇怪老邁可幹嘛要派你來?!還是你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人派來的?或許是納特.高溫先生派你來的,這樣子才好查出我們這些小人到底在計劃些什麼,你說是不是啊?!」湯馬士根本沒時問去想出答案,布萊恩的大拳頭一下子揮了過來,擊上了他的臉頰。一陣劇痛如箭矢般刺穿了湯馬士的鼻眼,就好像給熱火棒戳了一下。
他的兩腿本能地一彎,差點就倒了下來,同時他也聽見了麥姬的呻吟。「喔……老天!耶穌基督、聖母瑪利亞和聖約瑟!布萊恩!你這是幹什麼?為什麼你每次都非得用拳頭解決事情?難道你就不能先用用你的腦子?!」
麥姬一邊責問,一邊瞪著地的哥哥,懊惱地搖搖頭,同時伸手去扶起湯馬士。「我對這件事很抱歉,湯馬士,」她說著,扶他站起來,「瞧瞧我哥哥,他人可真甜!不是嗎?有一點點頑固不化,但畢竟是個道地的愛爾蘭人!」湯馬士在狂亂中望著四周,不敢相信居然會有夢能讓他的臉這麼痛。這時,酒吧裡其餘的成員紛紛拋下手上正進行中的遊戲,旁觀著他們這幕好戲,但是對於口角之後的必然結果卻顯得毫不在意。湯馬士的眼光落到麥姬身上,同時向她輕聲耳語。
「閉上你的嘴!趕快把我弄出這個鬼地方!」
「你在那兒喃喃嘀咕個什麼啊?小伙子,準備要講實話給我們聽了嗎?」「你得跟他打一架!湯馬士。」
他死盯著她,彷彿她瘋了似的。拜託,他自從高中畢業之後就再也沒有用拳頭跟別人打過架!這不是青春期血氣方剛的小伙子才會幹的事嗎?成熟的男人怎麼還會用這種方法解決問題呢?!
他越想越覺不對勁。人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從夢裡解脫出來哩?這個夢已經開始變得有點太逼真、太……
他還來不及想完這念頭,又一記大拳頭揮了過來,直接擊中他的肚子,逼得他忍不住彎下腰,單膝跪下來。這次他心想他要吐了,但是他的肚子實在是太痛了。「你一定得爬起來,湯馬士,然後反擊他。我如果能幫得上忙,我」定會……」他真想一手指死她。害他落得如此下場的人就是她。是她想出的餿主意要進來這個鬼地方,現在她居然還要他繼續撐下去? 腦筋有沒有問題啊?!
一時之間,湯馬士忽然感到從他心底深處,彷彿有股埋藏已久的憤怒開始冒出來,他的心跳逐漸加速,腎上腺素也開始分泌,於是,那個平日在華爾街上操縱金錢風雲的雅痞紳士不見了,而被梅德小鎮來的毛頭小鬼給取代了。他感受自己又再度回到了十七歲,強而有力,而且,這回他還有個秘密武器。「把他那要命的右手臂給我抓住!」
他緩緩起身,面封布萊恩,同時對麥姬低語。他靜靜等待她照著他的話做,然後滿意地看著布萊恩臉上驚訝的表情。太好了!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鼓起他謹剩的所有力氧,湯馮士握起他的拳頭,然後使勁一揮。
當湯馬士的指關節撞上布萊恩的鼻子時,他不禁露出微笑。他真希望能打斷它,不過,恐怕他自己的拳頭倒可能先被撞壤。布萊恩被這股力量撞擊得左搖右晃,而麥姬在他旁邊卻又無法幫上他的忙,只能摀住嘴巴,眼睜睜看著鮮血開始徙他鼻孔裹滲出來。「幄,布萊恩,」她悲哀地呻吟一聲,「原諒我……」
湯馬士氣得胃部一陣糾結。
她居然要「他」原諒她?這簡直是教人不敢置信!他望了望旁邊那涸還緊抓他手臂不放的傢伙,這才看出這場決鬥只介放他輿布萊恩之同,旁人根本無意插手干涉。湯馬士於是滿意地抽回手,再度往麥姬哥哥的肚子插上一拳。當布萊恩一如預期地彎下腰,跪倒在地之際,他感到一股強烈的自得貫穿全身。「女人的手?呃?」
湯馬士丟下一句嘲諷,拉平身上的外套,要不是他的右手還痛得跟見鬼似的話,他還真想抹抹掌心,擺出一副已成定局的姿態給他們瞧瞧。
他這隻手臂一定是斷了!瞧!他都可以看出淤青已經開始從他的關節處浮現,逐漸擴散。
「你幹嘛又揍他一拳?湯馬士?你不是已經打得他鼻子出血了,難道這樣子對你還不夠嗎?」麥姬一面抗議哭訴,一面用力緊糾著地的睡袍,發洩她的懊惱,「好啦,這下子你可滿意了吧!瞧瞧他,還有我,呆站在這裡,活像個幽靈,甚至沒辦法幫上忙。
他真想告訴她滾一邊去,別來煩他,讓他好好品嚐勝利的滋味,可是,酒吧裡每一對眼睛都在注視著他下一步行動。老實說,就算是她老哥那個鼻子從此之後再也不能呼吸了,又關他什麼事?可是……
最後,湯馬士還是決定慢慢小心繞過布萊恩和他那個朋友身邊!回到吧檯前,拿起他的酒。
這回他是背靠牆坐下來。
「好啦,」他裝出若無其事的口吻宣佈,「我是從亞胥蘭到這裡來找工作的,現在還有沒有誰對此有疑問?」
「我有疑問!」
麥姬把視線從哥哥身上拉回來,死瞪著湯馬士。此刻布萊恩正在用手帕止血。湯馬士無視於她的杭議,只是環顧著酒吧裡的其他人。
天哪,這女人還真是嘮叨,他幾乎要開始同情布萊恩了——如果他每天都得聽她這樣嘮叨個不停。「哈!現在你倒是舒舒服服坐下來了!」她正喃喃數落著他的不是,「表現得像個高高在上的領主似的,只因為你打斷了一個可憐人的鼻子。
還有,你是從哪兒學來那副街頭小混混的調調?這輩子我從來就沒聽過這麼下流的話,我可警告你喔,從此以後在我面前,你得多注意一下你那張嘴,否則別怪我不客氣!」瞧她兩手擦腰,就好像是他老媽似的在狠狠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