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等保德利一來,他還會親自跟你們說明逭一切,包括所有細節,相信他!布萊恩,他曉得自己在做什麼!」
布萊思的臉上仍怖滿了黑黑的煤灰,不過他驚歎地搖搖頭。當他露出微笑之際,那排牙齒就像黑夜裡的信號燈塔一樣凸顯出來。
「我實在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湯馬士,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完成的這項任務。天啊,佟剛才還說有家報社和這個什麼……你真的是說,『勞工騎士』真的要到這裹來?」
湯馬士點點頭,從口袋裹掏出一張折疊的紙。
「後天就來!我在火車上已經幫你把每件事都寫下來了。我本來準備等到明天,不過我想你大概會想在他們來之前先把它熟讀個幾遍。」
「太棒了!我簡直等不及要告訴其他人——」
「先不要!」
布萊恩盯著湯馬士。「我不懂!為什麼?」
湯馬士深吸一口氣,「除了林恩之外,最好是先不要告訴任何人這件事!」
「為什麼?」
「因為,有個人,」湯馬士開口解釋道,「一直在洩漏我們的每一步行動。哈利·寇森,就是曾經來礦區採訪過的記者,他始終沒有接到過我們寄去的信。據說高溫和他那群爪牙從頭到尾一直都很清楚我們計畫的每一步行動。所以,這一次我們一定得保密,否則,難保它會前功盡棄,完全失敗。」
布萊思瞼上儘是驚恐的表情。「可是,會是誰呢?……噢,湯馬士,不可能吧……!」
「詹米·羅安提!」湯馬士乾脆一下子吐露出來,「派個人跟蹤他的話,我敢說他會帶領你直搗納特·高溫的巢穴!」
「你這麼說又有什麼證據?聽我說,我已經認識詹米將近一年了,他和康納是最要好的朋友,所以當他剛到礦區的時候,康納就把他帶來加入我們的——」
「我想,也就是他設計了康納,再把康納交給當局的!」
湯馬士說著,望向麥姬。不曉得是什麼事打破了她冷漠而沉默的外表,此刻,她的眼裹凝滿了淚水,然而她的嘴角卻帶著一抹微笑。
他絕不能受她影響!他絕不容許自己!於是,他趕緊再把注意力轉臥她哥哥。
「有人偷聽到他自己說他是從芝加哥來的!他不是屬於你們團體的成員,布萊恩,我猜他是受雇來刺探『墨利』的間諜,他的首要任務,就是滲透進來,再把你們一個個分別擊破!」
布萊恩的臉色因憤怒而變暗。
「如果你說的句句屬實的話……喔,我的老天!」他低聲咆哮,「我會親手宰了那個龜兒子,再把他裝箱寄回芝加哥!」
湯馬士拍了拍朋友的肩膀,「布萊恩,你什麼也不能做!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你』還得領導其他人,大夥兒現在全都仰望著你了!他們會跟隨你,聽從你的指示。難道你不曉得高溫正在期待你會以暴力反應嗎?該死。他正迫不及待要把你們統統送進監牢哩!」
他歎口氣,「你要好好考慮一下前因後果。萬一你被捕了,他們就得以毫不費力地毀掉『墨利』,而其他人就只能無法反抗地回到礦坑裡去了,最後什麼也得不到??br />
布萊恩顯得相當苦惱,揚馬工只得搖搖頭。
「我很抱歉。不過,你必須瞭解你目前面對的危險。你一定得小心。你難道忘了羅安提曾經想說服你直接去找當局算帳嗎?想想看當時如果你聽了他的話,結果會發生什麼?想想看假如你真的採取報復行動的話,大家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包括所有仰賴你達成協議以換取更好待遇的礦工們,以及那些小得根本不該下坑工作的孩子們呢?」
他不等布萊恩回答又繼續說下去。「高溫的人一直在等著抓你,所以你一定得保護自己,布萊恩,你是這個團體的靈魂人物,大夥兒少不了你。」
「還有別人啊!」布萊恩辯解道,「萬一我發生什麼不測,這場奮戰絕不會因我而終止。你,湯馬士,你一個人完成了這全部的任務,所以,由你來接替我,是最適合不過的了!」
「不,我不會的,」湯馬士立即答道,「別想依靠我吧!這並不是我的戰鬥,我甚至不會在這裹待上那麼久!」
「那你會到哪兒去?你現在已經是我們『墨利』的一分子了啊!」
湯馬士微微一笑,「謝了,布萊恩,不過你們絕不能依靠我,我純粹只是無意間閒蕩到費茲休斯的酒吧裹去,我大概不久又會閒蕩到另一個地方去。」
他在街上停下腳步,「現在先回家去吧!想一想我說過的每件事。我們明天再聚一下,把它再討論一遍,只要記住……千萬要小心!」
他們倆目送著布萊恩走向他的家門。這時湯馬士才瞥向麥姬,然後又轉過頭去。
她歎口氣,跟了上去。
「湯馬士,我得跟你說件事。」
他頭也不回地一路走下去,一直到教堂門口才又停下來。
「幹嘛?」他反問,「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說得夠多了。我很累了。」
「我也累了,」她同意道,「可是這件事我一定得說出來。我不再跟你到布裡基太太那兒去了。我要跟我哥哥在一起。」
他只是繼續盯著她,一句話也不說,最後她實在是受不了了,於是再補充說,「我想,我們倆都會覺得這樣子比較好,不是嗎?」
她的聲音還是那麼地微弱,彷彿他們之間發生的這種劇變,一點兒也沒有影響到她似
「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回你哥哥那兒去啊!」他氣沖沖地說,「我才不管哩!」
她絕不會在他面前哭,她暗自發誓!於是,硬吞了幾口淚水,她試著再擠出聲音。
「那麼,我想我還是待在布萊恩身邊,那個家在他的摧殘之下已經快要倒塌了,我可以過去幫他整理一下。」
湯馬士點點頭,似乎也想起來了。
「是啊,那天晚上我在那兒……」他說著,忽然欲言又止,只是死盯著她。
他從來沒有進去過布萊恩的家,不過,他還記得那個前廳的模樣。他甚至可以描繪出那幅髒衣服到處都是的亂七八糟景象。當時他們倆都喝醉了,不過他還記得布萊恩提起自己的妹妹,也就是麥姬的事情。他還記得當布萊恩說到他想念她之際語氣裹的痛苦,還有他說到自己只能在她的墳墓上擺一塊小墓石……就在另一個墓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