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脾氣,很像我。」
「哼哼!」
「現在,童某想知道妳歐陽玉昭是何許人也?童某的八字夠不夠重,足不足以當妳娘的丈夫、妳的爹親?」
「哼哼哼!」
「玉昭……」歐陽水若失笑,拿她沒辦法。
「或許妳需要一點時間掂掂童某的斤兩。」語畢,他將愛妻打橫抱起,壓低臉,在她耳畔輕喃:「妳的閨房在哪兒?」
紅霞迅速染上雙頰,歐陽水若不敢相信他竟然在他們女兒面前……
十五年過去,他的狂傲有增無減啊。
「在哪兒?」童嘯寒執意要得到答案。
「嘯──」
「或者妳要為夫隨便挑一間?」
天!歐陽水若驚呼,緋紅的臉藏進他懷裡,不敢看任何人。
「水若。」他催促道。
十五年了,有許多話、許多事,他只想與妻子分享,連女兒都不准窺探一二。
歐陽水若小手微顫,含羞帶怯地指向左前方迴廊。
「娘!」
不會吧,連娘親都決定跟他站在同一邊!歐陽玉昭不敢相信她最愛的娘親竟然臨陣倒戈。
確定方向,童嘯寒朝女兒露出十五年來首度開懷的一笑,「那麼,愚夫婦告辭,不打擾妳掂算童某斤兩了。」
歐陽玉昭被堵得啞口無言,只能瞠大一雙眼,看著自己的母親被十五年來不曾聞問的丈夫抱進閨房。
而那個「宣稱」是她爹的男人用腳踢上房門前,還很惡劣地回頭朝她一笑,只差沒把她氣得當場昏厥過去。
打她懂事以來,還不曾輸過,身邊的人不是聽她的,就是中她的計;想不到她今兒個竟栽了個大跟頭,敗給……自己的爹!
氣!氣氣氣氣氣──氣死她了!
第十章
十五年了……
直到再次擁妻入懷,在耳鬢廝磨間感覺到她的溫暖,童嘯寒才肯相信他已尋回今生摯愛的妻子。
當他領著下屬凱旋而歸,準備接下來返回中原了結昔日仇怨時,不料竟得知妻女已離奇失蹤一年,巨浪般的後悔登時將他淹沒。
他後悔,後悔當年執意報仇,將妻女推離身邊。
後悔讓他的妻子虛度青春,為他漫長等待到最後,竟得到無法重逢的結果。
更後悔自己是造成一家失散的元兇!
妻女失蹤的消息徹底打消了他報仇雪恨的念頭,若非接下來發生的怪事,他會立刻拋棄一手打造的嘯龍堡,回轉中原。
是巧合,還是刻意設計的圈套?
在體力不支的妻子無法負荷過多的激情,累得俯躺在他身上昏睡過去之後,慾念尚未平息、以至於無法成眠的童嘯寒這才分了點心,思考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
指腹貪戀地沿著歐陽水若裸背的脊線輕撫,即便陷入沉思,他仍不放過任何偷香竊玉的機會。
這一覺,歐陽水若睡得並不安穩。
半是過度的激情讓獨守空閨十五年的身子酸疼不適,半是覺得一切恍如夢境,生怕夢醒人去,只是曇花一現的不安;而背脊不時傳來的麻癢熾熱更令她無法不在意。
嚶嚀一聲,她恍惚轉醒,「嘯寒?」
「我在。」童嘯寒為她調整更為舒適的姿勢摟著。「吵醒妳了?」
「不。」歐陽水若綻放柔美的笑靨,偎進丈夫的懷抱。「只是不敢相信你真的回來了,真的回到我身邊。」
「不會再分開了。」
「真的?」
「待事情結束之後,我們一家三口回嘯龍堡,從此不再踏入中原武林。」他承諾,「這次,我說到做到。」
歐陽水若在他懷裡點點頭。
「我信你。」她說得毫不遲疑。
童嘯寒苦笑。「我多次食言,妳還這麼輕易相信我,真傻。」
她搖頭。「真正傻的人是你,總是為難自己,一肩擔下所有的事,就是不肯分給旁人。」
他吻她。「我心甘情願。」
「我也一樣。」柔白的手捧住丈夫的臉細細瞧著,柳眉凝愁。「你瘦了……」
「也老了。」他笑說,不再帶愁。
「如果你老,我也是。」歐陽水若改握住他的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們約好的。」
童嘯寒摟抱愛妻,閉上雙眼欲眠,妻子卻開了口。
「嘯寒……」
「嗯?」
「事情還未結束,不是嗎?」他們夫妻分離十五年,為的不就是一朝為家人報仇雪恨嗎?
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我已過了好勇鬥狠的歲數,不會單獨行事的,水若。」此時此刻,他衷心希望與妻子分享一切,包括他將來的做法。
他相信,當他們一家回到嘯龍堡後,他們夫妻得花上好長一段時間,傾聽彼此過去的十五年。
「培植勢力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與身為武林盟主的孫直齋相互抗衡。在隴西闖出一番名聲後,我讓非言派人回到中原,暗中追查孫直齋的一切,武林盟主的推選一直以來便以武功、人品、聲望為先,打敗他的同時也必須讓武林人士心服口服,才能永絕後患。」
「你……還是要與他單打獨鬥?」還說不會單獨行事!
「這是必然的,水若。」摟緊她,深深吸進她身上的藥草清香,童嘯寒終於道出未曾告訴她的另一項事實。
「孫直齋是我爹的師弟,我必須替我爹與他對決。」
「我不懂這和你必須與他對決有何關係,我也不想懂。」對仇恨,歐陽水若依然不感興趣,依舊避如蛇蠍。
「這種事懂愈少愈好。」
「也許你會笑我膽小、笑我懦弱,但我一點都不想恨,一點都不。」
「妳並不是膽小,也非懦弱。」他愛憐地吻著她,續道:「這是仁慈,我相信岳父、岳母地下有知,也會希望妳行醫濟世多過報仇殺人。」
後者,讓他來做即可。
「無論如何,我只希望你平安,我們一家三口能共享天倫。」
「會的,我保證。」
「我相信你,但難免還是會覺得不安。」
「我明白。」童嘯寒懷著歉意摟緊她。
為他擔心怕是這一生永遠卸不下的懸念了。歐陽水若認命地暗歎,驀地想起女兒,水眸微憂地仰視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