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環翠嚇壞了。」可以想見,此刻的環翠一定慌張地衝回內宅,通報爹娘這項消息。
「妳呢?」童嘯寒看著拍撫胸口的佳人,沒有漏看此刻洋溢在她臉上的興奮神采與柔和有神的眸光。
他很意外歐陽水若竟然不害怕,一派鎮定,在他突然出現、又忽然擄走她之後的此刻。
歐陽水若還沉醉在方才凌空飛躍的難得經驗中,喜悅的心情染紅白嫩的臉蛋,呈現胭脂紅的麗色。
「莫怪環翠常說羨慕武林高手,原來輕功凌躍竟是如此暢快的滋味。」晶亮的明眸閃爍著考慮拜師學藝的念頭。
童嘯寒靜立一旁,看著她愉悅興奮的神情,久久不能回神。
歐陽水若欣喜的表情再次令他驚訝,他知道她柔美似春水,也隱約察覺她溫柔底下不外顯的剛烈性格;但他不知她竟如此膽大好奇,與第二次見面時,被他求親之言嚇得昏厥的柔弱模樣大相逕庭。
「為什麼?」
「咦?」迎風而立的她轉身,一臉不解。
「妳為什麼不再怕我?」
「爹娘說了你許多好話。」
黑眸一瞇。「原來只要旁人多說些好話,妳就能改變對一個人的觀感。」
他生氣了。歐陽水若打量著從微喜又轉而發怒的童嘯寒。
說來奇怪,她就是能感覺到他的情緒,在正視自己的情意之後,對他,她多了幾分連自己都不明白從何而來的瞭解。
「早知如此,我應該多請一些人到妳面前說好話。」
果然在生氣。
歐陽水若撥撥拂亂的烏髮,揚唇淺笑。
「我並沒有把你視為十惡不赦之徒,對你亦不曾覺得害怕,只是……你的言行總是越矩逾禮,令我不知如何是好。」
「甚至在我強行索吻的那次,妳也不怕?」
「你在試探我什麼?」歐陽水若機伶地點出,但他重提那日的事,還是讓她的小臉忍不住燒紅。
「我從不說謊,說不怕你就是不怕你,並非隨便敷衍。」她定定的瞧著一臉慍怒的他。
童嘯寒別過臉,她的眼神太純潔,反而映出他的卑劣。
是的,他在試探,想探知她的話是真心,或是因為懼於他的強勢而不得不敷衍順從。
「妳還是不願嫁我?」
「你又為何執意娶我?」沒有迴避,歐陽水若終於大膽的問出困惑自己多時的問題。
童嘯寒深深地望著她。好半晌,在歐陽水若以為自己得不到答案覺得失望時,才又聽見他的聲音。
「第一次遇見妳,妳站在那裡。」童嘯寒抬手指向前方。「迎風獨立,彷彿下凡嬉戲盡興了、正準備飛回天界的仙女。」
「水若只是個普通人。」她搖頭輕歎。「即便擁有出色的容貌,也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旁人為何總愛將她過度美化成仙?這點歐陽水若怎麼想也不明白。
童嘯寒恍若未聞,逕自續道:「而我……」指引的手換了方向,指著山下。「在那裡,看見妳。」
歐陽水若好驚訝。「這麼遠的距離,你怎麼看得見?」
「即便遙遠我還是看見了妳。」童嘯寒遠眺的視線拉回,落在身邊的她。「一眼就望見妳,再也移不開視線。」
他大膽的直言教歐陽水若毫無心理準備的嬌顏頓時燒紅。
「童、童公子……」
「嘯寒。」他指正。「或夫君,妳只能擇一。」
當日的霸氣言詞又從同一個人口中說出;也許是習慣了,歐陽水若這回僅僅一歎,除了拿他沒轍,也是疑惑。
「也許水若在你眼裡看來是美,但美貌易逝,紅顏易老,肉眼所能看見的美麗其實脆弱如蟬翼,透明且易折;一年、兩年、三年……當光陰逝去、年華老去,再怎樣的天仙絕色,終究也會變成雞皮鶴髮。」
「那又如何?」童嘯寒涼薄的語調回應。
柔美的玉容帶著歎息的微笑凝睇著他。「童公子,水若或許不如走遍江湖的你來得見識廣博,卻也知道一時的鍾情並不代表一世的深情,你只是初見水若感到驚艷,並非真的動心,何苦自擾又擾人?」
「妳以為我決心娶妳只是因為妳的容貌?」
「水若與童公子才見過三次面,」她很難不有此聯想。
「我見了妳四次。」他還加上初次見到她那次。
「那、那也不代表什麼。」
「若妳以為我是為了妳的外貌才想娶妳為妻,那妳就太低估自己,也太貶低我童嘯寒了,水若。」
話甫說完,童嘯寒突然將距他一臂之遙的纖影拉入懷中。
「童公子?」
「妳這聲童公子是基於禮貌,還是為了提醒我恪守禮教?」童嘯寒問話的唇,停在開合間吐出的熱氣能熨上她粉白額頭的距離。
小臉再添紅暈,歐陽水若已經不敢想像自己現在的模樣。
「童公子!」
「是,我的確驚艷於妳的容貌,但這並非我決意娶妳的原因。相信我,水若,妳是我童嘯寒今生唯一想要的人。」
他的雙臂如蛇般纏住歐陽水若纖細的腰肢,他壓低臉,埋進她的頸肩,深深吸納來自她身上的藥草香氣。
「童公子!」
「就是這樣。」童嘯寒添加力道,在不讓她感到疼痛、亦不容她掙脫的範圍內,以慣用的強勢將她留在懷中。「只要妳在我身邊,我便覺得此生無憾,就只是這樣而已。」
「你……」
「要對妳動心太容易了,水若。」說這話時,他揚掌按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有機會看見他的表情,這樣他才能說出真心話。
「妳的美不局限於肉眼所見的表象,妳的性情、言行……一切一切,要人不對妳動心太難。」
她美麗卻不自恃,柔和但不怯弱,待人親切卻不失自身原則;最重要的是──在她身上,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溫柔與平靜。
雙親皆為江湖中人,雖然退隱江湖,但一入江湖,誰能輕言退出?
打小,雙親為免昔日江湖紛爭找上門,選擇遊歷天涯、四海為家的生活方式,他幾乎不曾真正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