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只為卿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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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又被念了?」

  「她年紀大了我有什麼辦法?」

  他笑我一臉委屈樣。「你一整夜沒睡啊?」

  「睡不著,所以乾脆坐在這等電話。」我又問:「他們,我是說我姊跟你爸,為什麼非得住到國外?姊告訴過我的理由是,姊夫不想把後半輩子也賣給事業,所以他想退休,為自己而活、為我姊而活,用後半輩子跟我姊廝守在一塊,過著沒有壓力的幸福生活。」「你有疑問?」

  「我覺得這只是理由之一。別說你一開始就激烈反對,就連你家親友恐怕也不看好他們這段婚姻吧!我想,他們之所以離開台灣,多少也是為了想擺脫這些帶著懷疑的祝福。」「他們對彼此的愛已證明了一切,我想,現在大家對他們應該都不會懷疑了。」接著他用種懷疑的眼神看我。「那你當初為什麼死不肯跟他們走?」

  「捨不得離開故土。」我的口氣很「只為卿狂」。

  「那又為什麼從不去他們那裡玩?」

  「反正他們每年都會回來度假,我去不去無所謂!」

  他無謂地點點頭。

  「姊和姊夫這麼幸福,看樣子我們是要做一輩子親戚了!」我觸動他心中永遠的痛。「你是不是還很為難?」

  「還好,我愈來愈習慣了。」說完,他歎了口氣。

  「怎麼了?」

  「胃痛。八成是昨晚吃了你那盤蔥花蛋,消化不良。」

  「你信得過我嗎?」

  「你想幹嘛?」

  「我幫你按一按虎口,等一下你就不痛了。」說著,我握住他一隻手掌用力地按。

  我猜他一定很痛,但他很堅強,一聲都沒吭,果然是男子漢!

  「有用嗎?」

  他沒拒絕我,但對我還懷抱著習慣性的「不信任」……看在他生病的份上,我原諒他。「我自己試過這個方法,很有效!」

  「你按自己的手會這麼用力嗎?!」

  他大吼一聲,我才發現自己用力過度,可是我卻沒因此放輕力道。

  「好了啦!」他從我手中抽回手。「你有虐待狂啊!我現在覺得手比胃還痛!」「那我按你另一隻手。」我從他右邊移駕到左邊。

  說實在的,我也分不清自己是真希望他減輕胃痛,還是想虐待他。

  「輕點!」他警告我。

  我放輕了力道,因為他沒拒絕我的「善行」,我當這是他對我的信任。

  我沒在祁家住下。祁洛勳胃不痛之後就出門了,他沒開口留我,所以我在他離家之後就自動回丫丫那裡。

  日子依舊是國泰民安、風調雨順。我繼續當我的店長。

  可是沒過幾天,光景全變了,而且風雨交——嚴浚的前妻剛到我店裡來,當眾對我破口大罵,甩了我一巴掌後揚長而去。我必須聲明,我什麼都沒做。

  之後,嚴浚又來找過我幾次。

  我好意把他前妻的想法轉達給他,但他說他不管。

  他不管是他家的事!但他殃及池魚,害我不明不白挨了她一巴掌和一頓罵。對於他前妻的無理行徑,我沒還口也沒還手。我之所以忍氣吞聲,是因為不想把事情鬧大。我答應過祁洛勳不再闖禍;所以,雖然這是無妄之災,但我認了。

  「店長,要不要緊啊?你的嘴角還在流血耶!臉都腫了,要不要去一趟醫院,驗個傷然後告那個女的?」我的同事關心詢問。

  「不用了。一點小傷,我不想跟她一般見識。」接過同事遞的紙巾,我輕擦著嘴角。「她剛才怎麼會對你講那些話呢……」

  我看了大夥一眼,只回了句——「她有神經病。」

  眾人噤聲,繼續努力工作。

  我曾驗過一次傷,也差點上法院按鈴控上了——祁洛勳也曾甩過我一巴掌。「你能不能表現得像個正常人?!」他一見到就鬼吼。「別說你到三更半夜的才回來,你沒有別的衣服可以穿了嗎?!」他盯著我修長的玉腿。「你自己看看你身上這條裙子!長度剛好蓋住屁股,你上樓的時候恐怕得拿書包遮掩遮掩吧,要不然就春光外洩了!我警告你!你想害自己被人強暴我不管,但是你別害我對你姊無法交代!」

  「你是不是很不甘願我姊和你爸結婚?!你阻礙不成、反對無效,就想把這口怨氣出在我身上!就想假借監護之名進行對我的欺凌!哼!規定我這個、規定我那個,你以為你誰啊?!別忘了,我現在的身份是你小阿姨!小阿姨就是長輩,你懂不懂?!」我上前指著他鼻子。「你給我聽清楚!以後你看見我就得喊一聲『小阿姨』!」

  啪!他給我一巴掌。

  「你敢打我?!」我差點被撂倒到一旁。強穩住腳步,我恐嚇他:「我要去驗傷,然後告你!你會付出代價的!」

  「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他根本沒把我放眼裡。

  「我——我要跟姊夫說你打我!」

  他立刻拿起話筒。「來啊,現在就打!打完之後就去收拾行李,然後去投靠他們。我會一路放鞭炮歡送你到機場!」說完,他就摔上電話回房。

  如果我敢搭飛機的話,那次我就真的走了;但我仍留在祁家,一邊克服無盡的空虛寂寞,一邊以對付他、整他為樂。

  多年來,他只是消極地打發我,他不瞭解我,甚至沒有一丁點想瞭解我的意願……我與生俱來的小聰明,也在他的磨練開發下一日千里、登峰造極……但,他還是他,我還是我,沒有他和我的我們,繼續不成立地存在著——那是我新詩作品中的一句——「沒有你和我的我們,一直不成立地存在著。我秘密地睡著,我忠於我的秘密……」

  「店長,你要不要提前下班回家休息?」

  「喔,不需要啦!」

  我剛才看起來可能很恍惚,所以店員又跑過來關愛我。

  「我先走也好。」我臨時又改變了主意。「我這張臉目前有礙觀瞻,繼續待在店裡會嚇走顧客……」

  洗完澡,我洗了串葡萄吃,邊吃葡萄邊吐葡萄皮,邊創作新詩——「天才在葡萄架下死了,葡萄在冰涼中燃燒了——少女的兩顆葡萄,在歲月之舌的舔舐下,漸漸烏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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