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潔,愛人跟被愛哪一個比較累?」英琪想要為今日的談話下一個句點。
「都很累,以愛為名的每一件事都會讓你喘不過氣來!」雨潔飄然一笑,「以後,你就會慢慢懂了。」
跟雨潔長談之後的效應,在英琪的心中開始慢慢發酵。
她開始認真的找回沒有陷入戀愛之前那一份可貴的理智。
為了保持大腦運作所需要的理性,英琪刻意的跟聖文保持身體上的距離。
然而住在聖文家中,兩人難免有近身接觸的時刻,但是英琪總以聖文的傷口康復為理由,婉拒了他的求歡。
精神與身體上維持的距離,的確給了英琪冷靜的空間,讓她可以反覆咀嚼雨潔告訴她的一些理論。
她決定不再催眠自己!
她清楚知道聖文是個好人,而且是好到讓自己都心虛的那種,但是那種說不出口的好,卻讓她沒有辦法告訴自己一定會愛上他。
原來這時候從心裡傳來的陣陣痛楚,才能幫助她明白的傳達出喜歡永遠不等於愛的千古真理。
既然沒有辦法給聖文一份真正的愛,她決定要把聖文身邊的位置讓出來。
抉擇的時刻因為聖文的刀傷複診又擺盪了一個星期,當醫生恭喜著聖文的傷口完全癒合時,兩人的心情是極度的不同。
聖文急著回家,好可以回味與英琪許久不曾的溫存。
英琪急著回家,要打包自己的東西好跟聖文說再見。
兩人各懷著不同的心思,坐在同一部計程車上,卻相對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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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一定進聖文的小套房時,英琪沒有跟聖文多說一句話,反倒落荒而逃的去收拾她的東西。
她這麼急切的動作讓聖文覺得很奇怪,「英琪,你幹嘛急著走?又沒有人趕你出去。我們才剛回來,坐著休息一下吧!我有話想跟你說。」
看著聖文溫柔的笑臉,英琪準備已久的決定有千分之一秒垮台的危險,但是她告訴自己,等一下不管發生了什麼,一定要堅強。
「好啊!我們到客廳去說。」英琪依然沒有放下手中的行李包。
「英琪,這幾天真的是辛苦你了,看到你那麼細心認真的照顧我,我好感動。」
「你不要這樣說,你愈說我就愈內疚了!」
「你不需要內疚的,夫妻之間何必分什麼彼此呢?」
「什麼?」英琪以為自己聽錯了,睜大了雙眼盯著聖文微笑的雙唇。
「這幾天和你住在一起,真的讓我感受到家的溫暖,這種溫暖自從我父母到阿根廷之後,我就再也沒有體會過了。」
「聖文,你不要再說了。」
聖文卻以為英琪只是害羞,仍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
「我很珍惜跟你在一起這種輕鬆又舒服的感覺,你是第一個讓我有幸福的感覺的女人。所以為了紀念我的傷口,我決定在這一天跟你求婚!」
聖文的嘴巴在英琪的面前一開一闔,彷彿是黑白默劇中無聲的演員,所有的訊息英琪都無法接收。
「聖文,我拜託你,真的不要再說了。」
「為什麼?我們在一起是這麼的快樂,步入禮堂也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啊!我都已經想好了,結婚之後,我們換一間大一點的房子,準備生兩個小寶寶,一個長得像你,一個像我,我們一定會是和樂融融的一家人。」
聖文急切的訴說著兩人之間美好的遠景,而這沉重的壓力卻快要把英琪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聖文,你冷靜一點,我也有話想跟你說!」
「你要說什麼話?」
「這句話是我思考很久才下的決定。」英琪仰望著聖文的臉,用著堅定的聲音一字一字的說清楚,「聖文,我們分手吧!」
這一句話彷彿美國向英國提出獨立宣言時那樣決絕而無情,是一切都沒得商量的那種肯定。
「為什麼?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問題,需要靠分手才能解決?」聖文沒有大吼大叫,反而出奇的冷靜。
「我們之間一直都存在著一個問題,那個問題來自於我,這樣的我怎麼可能跟你步入結婚禮堂?我跟你在一起的這幾月以來,你都是大小禍事不斷,而且這些倒楣透頂的衰事還都是因我而起。我不想再繼續待在你的身旁,繼續連累你,然後被這些無邊無際的愧疚感給淹死!我們就放過彼此,給對方一條活路走吧!」
「OK!我不逼你,我們不要談到結婚這種敏感的話題,但是也不要談分手,好嗎?那些發生在過去的事都是別人的錯,你為什麼要多餘的攬在自己的身上?那關我們的愛情啥屁事?這不過是你自我逃避的藉口罷了。」
「聖文,我們都不要再逃避了,我不想浪費你的時間,你知道我不是聽天由命的宿命論者,所以我也不會認為時間真的能改變什麼。」
「英琪,那你說,我要做些什麼,才能讓你有一點愛我?我要做出哪些保證,才能讓你相信所有的傷害都不是你一個人的錯?」聖文的臉上開始出現了一些灰敗的表情。
「這是生命本質不同的問題,我真的希望像你這麼適合婚姻的男人,應該也要找到一個能為你帶來幸福,並且跟你一樣適合婚姻的女人。」
「然後,你會祝我們永浴愛河、百年好合嗎?」
面對聖文譏誚的問題,英琪卻有點答不出來了。
「聖文,你不要這樣,我是思考了很久,覺得分開是對你最好的選擇。」
「對我最好的選擇?問題是——你有真正問過我是怎麼想的嗎?你怎麼能預知分手之後,我們彼此都會過得更好?」
「聖文,你不要逼我,我是真心的把你當成一個很好的朋友,我感謝你對我的付出,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你有快樂的將來啊!」話說到這裡,英琪已經哽咽了。
「收起你的眼淚和那些似是而非的理論,我不要聽這些騙小孩的話,我只問你,袁英琪,你真的決定這麼做了嗎?」聖文的雙手緊緊抓住英琪肩膀的兩頭,他是如此的害怕而緊張,連英琪都可以感受到她的雙肩因為他逐漸激動的情緒而跟著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