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聖文即將崩潰的表情,英琪實在說不出自己跟自己說好了三百遍的決定,她只能無助的張著大眼睛,拚命的淌出眼淚。
「你不想說嗎?好,英琪,那剛剛這些話我都當你沒說過,我們從頭開始好不好?」
「聖文,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更不希望我們之間落得連朋友都沒得做。就這樣吧!好不好?」英琪不敢再直視聖文裝滿哀傷的眼睛,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資格給這麼好的一個人帶來這麼巨大的痛苦。
「讓我走吧!聖文,好嗎?為我們大家好。」英琪一邊說,一邊撥開聖文的手,站起身來走向門口。
聖文看見英琪即將邁出離開他的腳步,也馬上站起來擋在門口。
「英琪,我不逼你,我不再多說什麼了,你不要走!」
聖文的眼角已經流下了眼淚,英琪希望自己從來沒有看到聖文如此脆弱的模樣。
她親吻聖文的臉頰,右手輕撫著他的肩膀,「聖文,今天這個離開的決定也許有一天會讓我後悔得想死,但是我希望看到你過得比我還要幸福的笑容,跟我這種只會拖累別人的人在一起而無法擺脫時,你永遠都不會快樂的,真的!」
英琪沒有說再見,側身走出了另一半聖文來不及擋住的門口,也走出了聖文為她佈置妥當的愛情天空。
真的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嗎?英琪手上摸著圍繞在頸項間的「永恆」,在心中反覆問著自己。
但是忽然下起的滂沱大雨,讓她走不出公寓的大門口。
她和聖文維持一樣的姿勢站在門口,跟著雷陣雨肆無忌憚的刺耳水聲,放下所有假裝出來的堅強,哭出聲來。
這一次沒有聖文厚實的肩膀安慰她,她又再一次孤獨的感受到了一個人流淚的無奈跟傷心。
當英琪走後,聖文一個人頹然的坐在英琪離開的那個門口。
他問自己一百次,為什麼英琪要走?英琪給的理由是那麼讓他想不透。
那些理由好像重得讓他無力挽回,又好像輕得讓他抓不住什麼。
他就這樣維持著同一個坐姿,直到太陽下山,黑暗籠罩整個室內,他才發現今晚沒有月光。他忙著站起來把房於裡所有的燈光都打開,包括陽台上的小燈泡,彷彿滿室的光亮可以驅走創傷。
但是聖文發現,再多的燈光都徒然無效,再亮的燈光都打不亮曾經照亮他心窗的「永恆」。他不知道該不該把它拿下來,紀念曾經造訪的愛情在這一天離開。
他的心裡面依然都是黑暗,於是他一夜無眠,張著紅透的眼睛愣愣的坐在客廳。
他望著窗外,期待天亮的第一道曙光可以讓他感到明亮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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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感情的事沒有辦法盡如人意,但是人只要活著,一開門就得面對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緊急需求。不管你再怎麼哀悼失落的愛情,當你張開眼睛,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聖文和英琪在現實生活中都是勇於面對的人,所以沒有人逃避,兩人都還是強撐著萎靡不振的精神到公司上班。
當聖文走進辦公室的時候,便看到那一群三姑六婆聚集在人事室前面嘻嘻呵呵的笑著,氣氛非常的愉快。
但是他們一看見聖文,卻像是老鼠看到貓,驚嚇得一哄而散。
聖文看了她們奇異的反應,便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外型不會有多吸引入,不過好像還不到令人見了就落荒而逃的地步吧!所以他直覺的認為,該不會是自己的直屬組員犯了什麼滔天大罪被叫進人事室修理,於是那些三姑六婆看到他,才會一下子就跑光了。
聖文馬上偷偷望向百葉窗裡沒有密合的縫隙,卻看見了英琪低著頭,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還穿著奇裝異服站在人事經理的辦公桌前聽訓。
這特別的一幕倒是讓聖文突然好奇起來,他假裝不經意的走到廁所包打聽的桌邊,趁著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小聲的提出問題。
「款!包打聽,為什麼英琪一太早就被老巫婆抓進去罵啊?」
「你想先知道,然後等一下好安慰英琪,是不是?這個你問我就對了!」
「那你就快說啊!」
「就是你馬子一大早精神不濟,在打卡的時候,一時失神拿錯別人的卡,害那個人今天的出動紀錄出現兩次。結果英琪就拿去老巫婆那邊跟她說,沒想到她走進人事室時,外套居然是穿反的,標籤還在她背後飄啊飄的。你也知道,老巫婆一向紀律嚴明,怎麼能忍受英琪這些沒神經又脫線的行為。所以逮到機會就破口大罵羅!一直罵不停到現在呢!老巫婆的沒人性,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等一下你一定要用力安慰她啦!看老巫婆把她折磨得這麼淒慘,待會兒她定出來的時候,肯定會哭得亂七八糟的啦!」
當辦公室其他人還在議論紛紛或是幸災樂禍的時候,人事室的門口突然「啪!」的一聲打開了。
眾人莫不閉起嘴巴,屏氣凝神的看著今日頭號衰蛋的表情。
英琪沒有感覺到別人對她投來的注目禮,仍然穿著她反面的外套,雙眼無神的走出人事室。
那渙散的表情彷彿在告訴同仁們,剛剛老巫婆媲美金門八二三炮戰的連環轟炸,沒有影響到她已經失調的自律神經。
同事們欣賞了這個靈異的場面,紛紛讚歎著英琪可以從老巫婆的虎口下餘生的高超功力。
但是聖文看了英琪精神恍惚的模樣:心裡居然暗自竊喜。
他這沒理由的開心是因為英琪失魂落魄的樣子,就證明了她並沒有躲過昨日爭執後的情傷,她的心中依然有對這段感情依戀的份量,依然有他。
他並下是昨晚單獨徹夜難眠的人,也不是唯一一個剜下心肝,看著它們鮮血淋漓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