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一個又一個隧道之時,嘈雜的聲音加大,轟隆隆地,奇異地反倒讓也很嘈雜的心靜了下來。
而且黑暗光明黑暗光明也不斷的變換,牽動著心情柳暗花明。
一個又一個鋪滿白石頭,花木扶疏的小車站,寧靜一如她們許多年前來探訪時一樣,好似千年都不會變。
薄荷不想問薛沛艾發生什麼事了,正如她也不想談。
都太瞭解彼此了,所以不需要做多餘的舉動,能這麼傷心的原因不多,一個女人活到二十七歲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但唯有心還是一如七歲時的柔嫩。
感情太高深,每個人都注定要遍體鱗傷,所以她們很靜很靜,強忍著想要哭泣的痛。
*** *** ***
六個小時前
後悔莫名的吳彥宇驅車前往薄荷的住處,決定好好的謝罪。
他後悔曾有選擇可以不說出那些傷人的話,但他因為一時氣不過,因為一時不被理解而說了。
如果他能冷靜一點,也等薄荷冷靜一點再來好好談談,這些誤會都不是問題的。
不過事情也太巧合了。
一般的男女若其中一方被個醉鬼亂吻,大概都能當作突發事件,可因為他有一個幸福之吻傳說的過去,讓事件複雜了許多。
若薄荷沒有吻過他,事情還好辦一點,偏偏她也吻過他。
而且他還有幾次很不堪的過去,讓吻到接下來能發生的事情,他全都失守過。
不只一次,所以他的確很難被相信,甚至不值得信任,她的恐慌、不信任感是可以理解的。
只要將情況調換,他也發現自己激動得想殺人,可他沒有好好體會她的感覺。
當聽見她的鞋跟落寞敲著樓梯發出的聲音時,他就後悔了,但他還在氣頭上,一時拉不下臉。
回到家,不用等哥哥罵自己蠢,他便覺得自己蠢透了!
愛她、疼她、寵她,逗她笑,是他的幸福。
而更強大的幸福,是將他自己置於一切事物之上,放任自己瘋狂地愛著那個女人!
他終於明白他失落的一角。
十年前,她不偷偷跟著他,他就主動的去看她嘛!
他既然想要,又充什麼君子,忍到重傷一點意義都沒有啊!
她要按部就班,他不要,他要整個人失去理智,眼裡只有她,迷戀著她,哀求著她的愛,懇求著她讓他愛。
愛人被愛,不過這麼簡單而已,戀愛至上,他能夠主宰的還是只有自己的心。
他應該瘋狂地愛她,愛到讓她毋需懷疑自己的心意,即使分開都能夠相信著自己啊!
事後諸葛讓人氣悶,正如他現在的感覺,他用力的踩下油門。
明明才十五分鐘,卻像十五年後,他好不容易趕到了薄荷的住處,一上樓,發現那裡已有一個男人失神地拍著門。
「王政明!」在同學會上見過面,吳彥宇大喊。
準新郎僵硬的轉過臉來。
「你是……吳彥宇,你知道薄荷去了哪裡嗎?沛艾不見了,我要找薄荷,可薄荷好像不在家!」有印象聽過沛艾說他和薄荷之間不單純,王政明病急亂投醫的問。
沛艾不見了,肯定和薄荷在一起。
聞言,吳彥宇臉色難看,也加入了按門鈴的行列。
薄荷的房子,卻始終沒有反應,靜得什麼聲音都沒有,撥她的手機也全都直接轉語音信箱。
逃走兩個大黑字在眼前閃過,男人眼前一片黑暗。
「薄荷,妳也太極端了,居然吵了一架,人就消失了,一個道歉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嗎?」吳彥宇挫敗地道。
在他身邊的,還有另一個也很挫敗的男人,方頭大耳的福氣相一轉變成標準的苦瓜臉。
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所以他今天就要結婚了。
但他的新娘留下一張紙條,人就消失了。
「別人常說新娘有婚前焦慮症,我以為樂觀開朗的沛艾絕對沒有,天曉得,我這兩、三個月為了她拚命加班,結果她在紙條上居然寫說她不要一個沒有新郎參與的婚禮!我也不想缺席啊!」
兩個男人發出低吼,對於女人逃得比飛還快,泫然欲泣,可現在又不是哭的好時機。
吳彥宇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他的肩膀被人扳住,轉過頭,準新郎王政明一臉嚴肅。
「多良,她們一定去了多良了,從大學一次環島之旅後,每次她們想慶祝什麼,或是想轉變心情,都會去多良!」
雖然不明白王政明口中的多良是什麼,但意識到這個地方可以追回薄荷,吳彥宇絕望的世界裡,好像亮起了一點星光。
不過,得先弄清楚多良在哪裡。
「政明,多良在哪裡?」吳彥宇也一臉認真,緊張地問。
王政明左看看,右看看,幾經思考後,也唯有拜託眼前的男人了。
新娘落跑了,但是依他對沛艾的瞭解,好面子的她事後對於自己毀了自己的婚禮,肯定無法接受,這輩子他就別想再娶她一次。
他要娶她,他一定要把她娶回家,讓她明白這三個月的缺席,全是為了他們兩人!
「多良在台東的南端!」
吳彥宇皺起了眉,緊得能夾死蚊子。
台東,和台北分據台灣的南北兩頭,跨過了北迴歸線,地處熱帶氣候。
在還有一場婚禮的情況下,她們兩個跑那麼遠幹什麼?
王政明和女人們相處了十餘年,他的話應該可信,但是婚禮在即,不後悔也就罷了,但要是事後後悔了,跟著新娘一起逃跑的薄荷大概會一輩子覺得對不起好友吧!
「你確定她們兩個人會在多良?」吳彥宇再度確認般地問,「她們怎麼去?這麼晚沒有飛機了,自己開車去嗎?」
萬一是自己開車,就不見得能堵到她們兩人了!
王政明搖頭。「她們兩個迷戀火車旅行,肯定是坐火車去的。」
火車,十幾節車廂,停靠站時間短暫,加上回程問題,吳彥宇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該死!你和我一起去,我對火車不太瞭解,我不知道該在哪一站堵她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