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早就醒了,可是我喜歡你這樣摸著我……」他露出舒服的神情。
「你這樣就好像我的寵犬在撒嬌……」她心疼地笑了笑,指尖仍輕柔地順著他的後腦撫向頸背。
他屏息了幾秒,眼神微黯,自嘲地道:「說不定我就是。」
「是嗎?」她眉一挑,抿了抿嘴,陡地用力將他的頭髮揉亂。
「喂!你幹什麼?」他輕斥一聲,起身傾向她,抓住她可惡的小手,也故意揉亂她的髮絲。
「啊!」她問躲著,笑著。
「你一有力氣就又要作怪了嗎?」他沒好氣地笑道。
「不要弄啦……」她大笑。
他突然安靜下來,怔怔地看著她的笑容,眼睛一熱,將她的手緊緊握住,低聲道:「我願意用我所有的一切,換得你現在這樣溫暖燦爛的微笑……」
她臉色一變,笑容僵在臉上,胸口頓時一緊,微微刺痛。
他為什麼要愛得如此濃烈?為什麼要愛得如此癡狂?他這樣叫她如何下得了手?
「別擔心,我已經在全世界搜尋適合你的心臟,請你再撐一陣子,我一定會有辦法救你……」他說著低頭輕吻著她的掌心。
從他唇間傳來的熱度幾乎要將她的靈魂燙傷,她猛地收回手,小臉刷白。
她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她苦,他會更苦,只有快刀斬斷情絲,才能減少對他的傷害。
「怎麼了?」他愕然地抬頭。
「我不需要心臟移植,高銳,不用再找了。」她強迫自己把感情壓下,現在起,她得理智點。
「為什麼?」他不解地睜大雙眼。
「我不想用個陌生人的心臟,我會排斥。」她正色道。
「我會找個和你血型與身體狀況都吻合的人……」他解釋道。
「心臟是人的另一個腦,它有記憶,有感覺,移植心臟等於是讓別人入侵身體,到時,我的感覺,我的心情,我的喜怒哀樂都會被取代……」
「不會的,有多少心臟移植的人都和以前一樣,沒什麼改變……」
「不會一樣的,沒了心,我對你所有的感覺也會消失,我不要那樣。」她把話導入主題。
「你別胡思亂想了,相如,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讓你活下去……」他急道。
「何苦呢?我這條命再怎麼救也沒用了。」她輕聲道。
「不要說喪氣話!我說過,我會用盡一切方法救你。」他不安地將她拉進懷中,輕擁著。
她偎在他結實有力的胸膛,吸取著他身上獨特的氣息,悸蕩地閉上眼睛。
原來,愛一個人的感覺就是這樣,心愛的人的臂彎,永遠勝過天堂……
只是,理智很快地就將這份短暫的迷醉清除,她黯然地提醒自己,神官不需要愛情,這些,都是虛幻。
她要的,是在他胸腔內跳動的那顆心.
「你的心跳強而有力……真好……」她喃喃地道。
「它,是為你而跳動。」他吻著她的髮絲道。
「真的嗎?那麼,如果我要,你會把它給我嗎?比起其他人的心,我寧可要你的。」她閉上眼,痛苦地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他身子一顫,霍地將她拉開,驚訝地盯著她。
拒絕我,快拒絕……她在心裡祈求著。
「我怎麼沒想到,找遍了全世界,或者,那顆能救你的心,就在我身上!」他驚喜道。
她徹底地呆住了。
他……竟然沒有一點點的遲疑,竟然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好消息……
「我去找醫生驗一下血液,不,可能得先做個體檢……」他說著放開她,迫不及待地想衝出病房。
「等一下!你聽清楚我在說什麼了嗎?」她驚急地喊住他。
「當然,我聽得一清二楚,你提醒了我,我的心,也許可以救得了你!」他笑 道。
「你這個笨蛋,你還笑得出來?真要把你的心給我,你就死了!」她大聲嚷道。
「不,我不會死,我會和你一起活著,活在你心裡。」他一點都不在乎這條命,幾千年,他活夠了,如果他的心能救她,那就給她。
「你……」她怔怔地望著他,心從來沒像此刻這麼痛過。
誰說畜生都貪生怕死?他,簡直是不要命了,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管用什麼形式。」他認真地笑了。
她無法呼吸了,她的整個靈魂,就要被他深不見底的愛給淹沒了。
這場追緝,她輸了,因為,她發現,到頭來被收伏的……
是她自己。
「你休息一下,我去找醫生……」他轉身扭開門把。
「回來!不用去找了!」她蹙眉喝道。
「怎麼了?」他回頭看她,一臉困惑。
「我不會做任何移植手術,高銳。」她冷然地道。
「為什麼?」他擰眉。
「因為我根本就不想活了。」
「什麼?」他驚愕地瞪著她。
「我的任務即將結束,不必再留在人間……」她看著他,緩緩地道。
「什麼任務?」他俊瞼一凜。
「把你緝捕回去的任務。」她說著,攤開手,手中倏地出現一個銀色項圈。
他一看到那個項圈,立刻驚恐地向後跳開,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那個鎖了他千年的項圈,為什麼會出現在衛相如的手中?難道……她……她真的如奉滔天所說,是……
般若?
他瞼色僵冷泛白,大腦停止運作,久久無法反應過來。
「很熟悉的項圈,對吧?本來,應該是將你的心帶回去之後,再用這個項圈鎖住你的形體,不過,我懶得再繞圈子了。」她拔下點滴,跨下床,朝他走來。
「你……」他一步步後退,全身的血液正逐漸凍結。
「你不該太輕敵的,高銳,更不該不相信貂兒的警告。」她將他逼到牆角,輕歎道。
「你……真的是……『左輔』般若?」好半晌,他才困難地擠出聲音。
「是的。」她看著他慘白的神情,心像是被什麼撕扯著似的,又繃又痛。
「你接近我的目的……就是為了緝捕我?」他瞪著她,彷彿此刻才認識她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