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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小呆子。」發覺她兩目瞬也不瞬地直瞧著那盒金沙,步青雲伸出一指朝她勾了勾。

  「啊?」她楞了楞,並在他的厲目下趕緊回神,「是。」

  「你在想什麼?」在她走至他的面前時,他冷漠地盯著她那雙似在發亮的眼眸。

  她在口中喃喃,「好個斂財之道……」

  「什麼?」上下眼瞼一瞇,射向她的眸光顯得有些不善。

  「我是說……」她趕緊改口,免得眼前的男人臉色愈來愈臭,「朝中的大人們,似乎都對侯爺禮遇備至且敬畏三分。」

  豈料步青雲卻面色一換,直接代她說出她拐彎抹角後頭的正確稱謂。

  「什麼禮遇備至?妳瞎啦?」絲毫不避諱的他,大剌剌地點出事實,「他們是在向我行賄,你是呆到瞧不出來嗎?」

  「……」

  說說門面話也不行?難不成他較喜歡聽不中聽的實話?嘖,瞧瞧這張臉,翻臉跟翻書似的……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他,他這人很難伺侯?

  「侯爺這般收賄……成嗎?」現下她總算是知道,這富麗堂皇的天字一號房,本錢是打哪來的了。

  「他們甘心送,本侯為何不能收?」壓根就不在乎名聲有多臭的步青雲,還囂張地朝她邪邪一笑,「本侯也不介意告訴你,本侯收賄之事,舉朝皆知。」

  「舉朝皆知?」嗯,值得學習。

  「沒錯。」他伸手至木箱裡,修長的兩指拈起幾顆金沙,「方纔派人送來這盒小禮物的,正是左中丞大人,同時也是令尊在朝的頭號政敵。」

  「原來是左中丞大人啊!」她一臉恍然大悟地拍著兩掌,「怪不得出手如此闊綽……」她原先還在猜,究竟是朝裡的哪位高官能有拿得出這種「薄禮」的身家。

  難得見她腦子似乎有些開了竅,他心情不錯地朝她勾勾指,示意她上前。

  「你可知他要我為他做什麼?」在她靠上前後,他伸出一手握住她一綹垂落至她胸前的髮絲。

  「不知。」再次被迫彎身的如意,直視著他眼中異樣的光彩。

  他一字一字地在她的鼻尖前低喃。

  「他,要我與他聯手對付令尊。」

  「是嗎?」她眨眨眼,總覺得他似乎很愛把人扯近他的面前說話。

  步青雲將手中的發扯得更緊,「你不以為意?」她究竟有沒有把他方纔的話給聽進耳裡?

  她結結實實地楞了好一會,而後,再困惑地皺著眉心問。

  「我該嗎?」又不關她的事。

  看著她那不像是說謊的表情,半晌,步青雲鬆手放開她的發。

  「你是裝蠢還是真呆?」簡直是朽木,「在知道這事後,你還不趕緊快去同你爹通風報訊?」

  「這個嘛……」她沉吟了一會,接踵而來的,又是一陣冗長的沉默。

  「上官如意!」對她這人已有些許瞭解的步青雲,一把扯回她的發,並迅速將她給吼回魂。

  「在在在……」她連忙甩甩頭,直盯著那兩隻又朝她伸來的指頭。

  他再重申一次老話,「你,兩眼好好看著我!」為什麼她就是有辦法在把話說著說著之時,下一刻就神遊不知到哪去了?

  「是。」她只好規規矩矩的把眼珠子定在火氣又冒出來的仁兄身上。

  「現下你在想什麼?」

  「兩眼好好看著你。」

  「除此之外呢?」方纔他透露的消息呢?難道她又是有聽沒有進?

  「嗯……」她一手杵著下頷,正經八百地再度開始沉思。

  「算了,不許再想了——」在她又擺出一臉呆樣時,他頗為毛火地想制止她,突然間,一陣忍抑不住的咳意卻忽地湧了上來,「咳咳咳……」

  聆聽著他又重又喘的咳聲,看他咳了老半天,似乎在一時半刻間,他的咳勢應當不會止,還會繼續如此嘔心瀝血般地咳下去。如意不禁彎下腰蹲在他的面前,黑白分明的大眼,快速掃了他的面色一會後,她中肯地說出她的觀察結果。

  「侯爺,你又快死了嗎?」

  咳得昏天暗地的步青雲,當下惡狠狠地抬起頭瞪向她。

  「你——」肝火再次遭她點燃,他直握著拳,也不知為何在遇上這個反應總是慢半拍、腦袋裡似少根筋的女人後,他的火氣總是輕而易舉就能被她給撩起來。

  她識相地指著自己的鼻尖問:「我又該滾出去了嗎?」

  「給我站住!」在她說完話就要走人之時,總算順過氣的步青雲對著她的背影低吼。

  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的如意,回過身子,好聲好氣地問向那個似乎總沒法好好同她說上幾句話的男人。

  「侯爺有遺言要交代,或是想托我轉告?」

  「我還沒死!」被她氣得氣血激越的他,又是一陣響雷直朝她劈下,隨後卻因此而一口氣喘不上來,直靠在椅內大口大口氣地喘氣。

  她略皺著柳眉,「不是快了嗎?」也許再讓他多吼個幾次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你……」面色蒼白的他,氣若游絲地問:「你就這麼希望本侯死?」

  「因為,侯爺不是也不怎麼想活嗎?」她反而覺得好笑,無辜地攤攤兩掌。

  他一怔,冷聲地問:「誰說我不想活的?」

  「那,侯爺是很懶得活,還是活得很沒勁?」已經習慣他對她總是沒啥好臉色的如意,逕自說出她的猜測,「若侯爺真有心賴活在這人間,以侯爺的財力,要請十個八個神醫絕對不成問題,可偏偏呢,你卻說你不需要庸醫,且在你身上,就連半點藥味也無,因此你若不是厭惡看病喝藥懶得再活,就是壓根活得很沒勁。」

  先前印在他心頭上的傻子印象,在她的這一番話後,緩緩遭他推翻了。對於她的推論,他沒承認也不否認,他只是定眼瞧了她一會後,交握著十指往椅裡一靠。

  「你還有何高見?」

  「嗯……」她皺眉細想,「聽外頭的人說,侯爺在朝中,無半個政敵?」這還是昨日被晾在客棧裡等人的八月,一桌一桌探聽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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