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頭。「如果是他,他會設法要我相信我是瘋子說瞎話,並且把我送進療養院。」
「我們有進步了,去掉了兩個嫌疑犯。那我呢,夫人?也許我趁大家都睡著的時候從諾伯瑞莊趕回倫敦?」
「別傻了,你沒有任何動機——」她停下來,雙頰燒紅。
他來到沙發前,雙手背在身後,俯視著她。太靠近了。空氣沉重起來,變得太熱,而且似乎因為緊張而即將爆出火花。
他故意讓沉默拉長,那壓倒性的寂靜使她更無所遁逃地、強烈的感覺到他的存在。
「我有,慾望。」他極其輕聲的說。
那兩個字在她心中激起邪惡的輕悄回聲,然後好像在整個房間裡迴盪,魔鬼的輕聲細語,嘲弄著她。
「我們要假裝事情不是那樣嗎?」他問。「觀察力最強的你,要假裝沒有看到那麼明顯的事實嗎?」
「這個討論毫無意義,」她不自然且緊張地說。「我很清楚你沒有殺他。」
「可是我的動機那麼強,我覬覦他的妻子。」
「你永遠不可能愚蠢到那麼極端。」她看著雙手。「對任何人都不可能。」
他的輕笑使她抬起頭。「殺你丈夫的確不是達到目的、最聰明的手段。」
「何況這麼直接未免太過粗糙。」
他的藍眼閃閃發光。「你希望我直接一些?」
「我希望我們討論『罪案』的本身,」她說。「那是你奉命——管它原因是什麼,來處理的。」
「我會處理的,我保證。」
「那是我唯一的欲——要求。」
「當然。」他輕聲同意。
「那麼,」她把汗濕的手在腿上的裙子擦著。「我們從哪裡開始?」
「臥室。」
她的手不動了。
「那裡是第一現場。」他說,聲音裡不無打趣之意。
「警方已經搜索過屋裡的每一寸,」她竭力讓聲音保持平穩。「你當真想在兩個星期之後還有什麼新的發現?」
「若有任何發現也要由你告訴我。你跟死者住在一起,而我跟他只是點頭之交。能把你丈夫的一切,他的朋友、他的習慣告訴我的,只有你。何況你還是一位藝術家,你卓越的觀察力使你成為這次調查的最佳夥伴。」
兩個星期以來,黎柔的腦袋裡都是各種問題、猜測及理論,她觀察到許多事情,但從未得到任何滿意的理論。她早有心理準備,定要充分合作,並坦誠且全面地說出她的觀察。所以,發現自己竟然不願意陪著此案的調查員前往樊世的臥房,她真想責罵自己。這是重要的正事,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艾司蒙已經走到門口,在那裡等她。
黎柔起身。「應該沒有人看見你進來吧?」她的聲音似乎微微發抖。「如果——」
「我知道事情的輕重,對英國人來說,外表就是一切。」他說。
她幾乎想跳上去勒死他。「外表?」她幾個大步來到門口。「這是嘲弄或諷刺?我發現這兩樣你都很擅長。事實上,依我的觀察,你更重視『外表』。」
她等他開門,但他只對她一笑。「不知你指的是哪一次?在調查庭喬裝成治安官的那次嗎?」他輕聲問。
她眨眨眼睛。「我的天,你怎麼知道我看出來了?」
「我正要問相同的問題呢,連昆丁都是我用原本的聲音去找他說話時,才認出我的。」
「我不是很有把握,我只是……猜測。」
「不,你是感應,」他代為更正。「這其間有點差別。」
她的心臟開始狂跳。「我的觀察力很好,你剛才也說了。」
「那讓我非常不安。」
「該你了,先生。你又如何知道我知道了?」
他聳聳肩。「也許我會閱讀他人的想法。」
「沒這回事。」
「不然是怎麼回事?」他的聲音降成令人不安的耳語。
黎柔同時發現她並未覺得他有移動,可是他已經更為靠近她了。
她伸手握住門鈕。「我想我已經引向我不想去的路。」她低聲說著,將門拉開。
她大步朝樓梯間走去。
第五章
亞穆十分清楚,畢夫人正拚命想相信他的動機是完成調查。如果,他舉止謹慎,她就不必那麼拚命。而他有太多理由,不該招惹她。
首先,在調查中與夥伴(不管對方是男是女)有所牽扯,就是最愚蠢的事。
第二,根據他的阿爾巴尼亞榮譽感,她父親的死,他還沒有補償她。也許他的手下並沒有殺死白樵納,可是他們使得白家毫無防衛,替不知名的兇手開了方便之門。保護畢夫人不受眼前這件謀殺案所害,以及找出謀殺她丈夫的兇手,成為亞穆彌補十年前之疏忽的方式。利用她美麗的身體滿足他的慾望,等於是在傷口上增添侮辱。
最後也最重要的理由是,她很危險。自從離開巴黎,她就無時無刻不在他的腦海出現,甚至導致他失去理智地來到倫敦。然後,她如此強烈的擾亂了他的情緒,使得他不只犯了錯,還是個很愚蠢的錯。最最嚴重的是,她可以看穿他,雖然不多,但已形成很大的問題。
然而,他還是想要她,而且程度比以往更甚。
因此,他的舉止不僅毫不謹慎,甚且刻意發出性感的誘餌,想要破壞她嚴密的抗拒,測試他誘惑女人的能力;正巧展示她多麼危險,即使他根本不需要更多證據。
即便此刻,當他跟著她上樓,他想的不是犯罪現場,而是她誘人的身體。
黑色簡直太適合她,而這件肩部和袖子都很誇張的喪服更呈現出她美好的曲線。斜紋布料擁抱她豐滿堅實的胸脯,束著她纖細的腰肢,再往下釋放給長裙下美好的臀部。
亞穆看過無數穿著衣服和沒穿衣服的女性,從來都不曾動心。他對慾望並沒有免疫,他也不希望自己沒有慾望,因為有想要的東西才能帶來得到之後的快樂。
然而,想要她則是邀請災難上門。但,當這份邀請產生,他絕對無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