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夜的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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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頁

 

  「信件,」亞穆說。「艾凡瑞應該是付錢買回他哥哥寫給柯德蒙的信。」

  公爵遺孀哼了一聲。「你果然有頭腦,只要它離開那位美麗寡婦的胸前想一想。」

  亞穆要自己拿出耐心來。「我非常感謝這一條價值非凡的線索,夫人。它也解決了我和畢夫人一直百思不解的問題,雖然你或許不相信,但我們的確大都在談調查的事情。事實是,她隨時都在想這案件,像只追著骨頭不放的狗。」

  「不然要怎樣?」她質問。「她還能想什麼,據我所知,她幾乎足不出戶。」

  「我並沒有把她鎖起來,」亞穆開始覺得這其中有陰謀,先是黎柔、然後尼克,現在是公爵遺孀。「她隨時都可以出去。」

  「沒人 邀請她,她能去哪裡?」老巫婆凶巴巴地問。「你為什麼不運用你的影響力讓她出來做些好的事情?如果她像你說的那麼聰明、腦筋那麼快,又懂得察言觀色——」

  「那太危險!」

  「那就注意著她啊。」

  他瞪視著老夫人。「你說什麼?」

  「你聽得很清楚,你是求生專家不是嗎?正常人早就死了,你都還活著,不是嗎?據傑森說,你中過毒、頭部受過傷、中過槍、淹過水、挨過刀,還有天知道的什麼創傷,保護一個女人不被害死,根本是小孩子的玩意兒,不是嗎?」

  「我不能時時刻刻都在她身邊,」亞穆不悅地指出。「即使我可以,那也很奇怪,大家會說閒話的。」

  「何必這麼死腦筋,也不會是時時刻刻,」她說。「只有我不能陪她的時候。」

  一塊冰冷的大石頭進駐亞穆心裡。「但你不是要回伊甸山嗎?」

  「沒有,我為何要回去?」

  「昆丁說伊甸山夫人隨時要生產。」

  「昨天已經生了,終於生了一個女娃兒。」

  「你會想去陪她吧。」

  「不想,我想留在倫敦,因為事情任由你一個人處理顯然毫無進展。」她突然起身用力拉鈴。「讓你那位黑眼睛的僕人送點東西來喝吧,傑森不願意用理智看事情時,臉上就會出現你這種表情。」

  ☆☆☆

  當晚九點,黎柔站在畫架前假裝畫畫,其實心裡正在想:迷戀會不會蒙蔽一個人的理智,或者聽覺。

  昨夜,艾司蒙無所不用其極的設法轉移話題,現在她竟然聽見他說,要她盡量去跟畢樊世的敵人周旋,而且已經做了一些安排。社交界最令人敬畏的邢夫人明天就要來協助她。而且夫人此刻已經在朋友家向大家說明,她這回之所以來倫敦,是要向畢太太恭賀她在調查庭把內政部的傻子們應付得很好。

  黎柔早就知道邢夫人對男性的評語一向不高,尤其是替政府工作的人;她也很支持像黎柔這樣憑借個人的努力在男人的世界中爭得一席之地的女人。

  根據艾司蒙的解釋:因此,邢夫人很欣賞黎柔善於應付「頤指氣使的傲慢老鼠」,所以將她納入羽翼之下,這是非常合乎其個性的行為。黎柔幾個月前見過這位老夫人,知道這樣的形容還算溫和,老太太說起話來,連一向直率大膽的菲娜都會臉紅。

  黎柔的想法倒是:艾司蒙挑了一個社交界誰也不敢反駁的老夫人當她的贊助人,其實也非常合乎他的個性。

  「如果邢夫人要首相去跳河,」菲娜曾嘲弄地說。「首相只敢問要從哪一道橋跳下去。」

  黎柔相信艾司蒙的確找到了最佳贊助人,但她也忍不住猜想他突然改變主意的原因。他只說她的天分被浪費了,出去搜集資料一定會對案件的調查大有幫助,他說了許多她昨天最想聽的話,可是他的表情一點也不高興。雖然他一邊說話,她一直在畫畫,但她無法不注意到他其實坐立難安。

  他只在沙發上坐了一下就跳起來在爐前踱步,然後走到書架前看書,接著走到櫥櫃前打開每一扇門,又去窗前看著深垂的窗簾,然後把靠牆的一疊畫布排好又重排,最後他總算走到工作台旁,疊好一疊素描本後,現在正把鉛筆插入一個罐子,畫筆放入另一個。

  「這似乎是個很好的計劃,」黎柔在沉默中說。「我假定她知道我要做什麼吧,或者你只是利用她的好心,說服她贊助我。」

  「我已經把調查告訴她。」他跨坐在凳子上,拿起一把銳利的刀子,以快速而精確的動作開始削鉛筆。「我知道她很可信,昆丁也常跟她討教財務的問題,她在商界有廣大的人脈,而且是國內外都有。其實,今天是她來找我的,上回處理二八的案件時,她也曾提供資料。她昨天得到一份文件,認為我會有興趣。」

  他暫停一下。「我還是告訴你吧。你丈夫曾經勒索艾凡瑞,但是理由並非大家會預測的。我們都不知道艾凡瑞的哥哥跟柯德蒙有關係,而邢夫人似乎是少數知道者之一。」

  「有關係?」黎柔不安的問。

  艾司蒙向她解釋。她瞪視著他。

  他聳聳肩。「我也不懂,但我知道查理的不夠謹慎非常不可原諒。身為一個英國人,他竟然寫些不合宜的信給另一個英國人,還交由外交途徑遞送,真是極度愚蠢。更糟的是,也跟這位外交人員小有交情的弟弟,必須替他收拾善後。好像事情還不夠討厭,他付了錢保護父母,可是這對父母還拚命責怪他,認為他沒有哥哥完美。聊以安慰的是,我們對他的喜愛並沒有白費。艾凡瑞或許茫然不知方向,但他並不卑鄙也不邪惡,他只是被困在別人造成的陷阱中。」

  黎柔知道她的嘴想必好久都合不起來。她閉上嘴,低頭清洗筆刷。查理犯了一個違反自然,難以言說的罪行,可是艾司蒙只把這種魔鬼似的行為以「不可原諒」一筆帶過。使地伯爵懊惱的——依她看,伯爵近來除了懊惱幾乎沒有其他情緒——只是查理的不夠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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