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是他的眼睛吧!就在燈光乍滅的那一刻,她望進了他的眼睛,一股戰慄竄上她的 心頭,一種宿命的感覺悄然握住了她。
他的嘴形清楚的傳達了他的意思——跟我走!
或許是被蠱惑的,或許是命中注定的,她握住他伸過來的手,就這樣在一片黑暗中 離開了酒吧,來到他的私人套房。
她不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女子,她當然明白這時候跟著一個男人來到他的房間代表的 是什麼意思,她也知道她不應該這般的輕狂,這樣的事不是方宮律能做的……但此刻, 她只是午夜女神,一名夜裡難眠的女子,而她要的也只是一夜的遺忘。
龍原濤靜靜的打量著站立在窗邊的女子,剛剛一路上,這女子只是安靜的擁著她的 薩克斯風,沒有開口對他說過任何一句話,也不曾正眼看過他眼。
一進入他的套房後,她仍是不看他一眼的逕自走向落地窗,她的思緒彷彿遠在十里 雲外,不知怎麼的,他竟然有一種走過去抓住她的衝動,他要她的眼中完完全全只有他 一個人的存在。
在只有夜燈的房間,雖然看得並不清楚,但至少比起方才酒吧上好了許多,他已經 可以看得出那窗邊的女人很美,即使是在如此昏暗的燈光下,她的美仍是教人驚心動魄 ……這樣的女人,為什麼會成為午夜女神?
他已經不能滿足於在這樣的光線下看著她,他想要看到更多的她,不只是在黑暗中 ,也在燈光大明的時候。
「別開燈!」
在龍原濤的手即將碰到電燈開關的時候,她第一次出聲,而她的聲音低柔得像是劃 過水面的絲綢,震住了他的心靈,也凍結住他的手。
他從來就不知道有人會因為一個聲音而失神,可若他不是失了神,那為什麼他會因 為她的一句話而中斷了動作?
「我想看你。」不是疑問也不是請求,他只是單純的敘述。
她回過頭,來到他的身邊,手攀著他的肩直上他的頸項,她輕輕勾下他的頭,舔咬 上他的耳垂。
「用眼睛看,就一定會用頭腦去想、去分析,這只是一個夜晚,別想太多,好嗎? 」她輕聲傾訴。
「只是一個夜晚?」龍原濤像是失魂的喃念著。當她火熱的氣息一噴上他的臉,他 只覺得心頭一震,那感覺……或許他該讓自己好好的想想,他想要的就只有這一夜嗎?
龍原濤微微的退了一步,想拉開他倆的距離,他不是一個冒失的男人,除非他確定 了她為什麼可以這般迅速喚起他的慾望,不然,他一點也不想貿然做下決定。
「像你這樣的女人,為什麼願意這樣做?」
她微微一楞,僵直了手上的輕佻動作,失神的藉著月光看著他臉上的每一分剛毅線 條,「你不想嗎?」
順著她的話,她伸手勾著他的頸子,躍起腳將臉靠上他的臉頰,她吐氣如蘭的呼吸 溫熱的噴上他的鬢髮,揚起了他幾許烏黑青絲。
龍原濤像是被迷惑般的偏過頭,想找尋她的唇,想吻上她那艷紅柔嫩的唇瓣,卻被 她用手摀住。
「為什麼躲開我?」龍原濤皺起眉頭,他不習慣這種被拒絕的感覺。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用手一一點燃在他體內如火的熱情。
此刻,任何的言語都是多餘的…… -----------------------------------------------------------
她可以感到手中的槍沉甸甸的壓在掌心,她一瞬也不瞬的看著眼前立在崖邊的男人 ,他眼中的情緒是如此的難辨。
蕭颯的秋風吹起了片片泣血似的楓葉,在她和他兩個人之間盤旋,然後斷魂似的靜 靜貼上了地表,終而止息。
他為什麼會有如此難以接受的表情?他等於是殺了她這輩子讓她第一次交出心的男 人,他一手毀了她所有的幸福,更別說她腹中那尚未成形卻已然存在的孩子該要何去何 從,而罪魁禍首的他該對她的仇恨而感到意外嗎?
就算殺他一千遍、一萬遍,她都不確定她心中的傷痛會不會稍稍的平息,因為,她 的心早已碎成一地,再也無法完整。
「把我的浪雲還給我!」她的喉頭擠出一聲低喊,那是來自她心靈深處最後的吶喊 。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的浪雲、她的心,她的一切一切都已是過往雲煙。
她手中的槍讓她感到有一股力量,她是如此的明白,她真的會殺了他,因為在她的 人生中,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像他這般讓她如此深刻的憎恨著。
她的食指緊緊的扣在板機上,他不會有任何的機會,因為她的槍正直指著他的心臟 ,只要她一使力,這一切都將結束。
突然,他像猛獸一般撲了過來,他臉上的驚恐如火般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
一聲槍聲響起,她看著他整個人如拋物線般的向後飛去,然後直直的跌落山崖…… 方宮律的眼睛突然張開,喉頭的驚呼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她大口大口的吸著空氣,像是 要將所有的空氣全都禁錮在她的胸口。
「你怎麼了?」
男人的聲音嚇了她一跳,一時之間,她以為自己還在做夢,直到她感到了身下那熟 悉卻又如此生澀的疼痛,她才想起了一切。
她搖搖頭,這困擾了她近十年的噩夢她從未對別人訴說,以前不曾,她也看不出現 在有說出口的必要。
「做了噩夢?」
龍原濤的手指輕劃著她的臉龐,拭去她臉上因急喘而生的細小汗珠。他的眼中莫名 的閃過一絲心疼,一種像是要腐蝕他的心的酸澀在他的胸口慢慢化開。
「也許。」她的回答簡短得讓人一聽就明白她話中的拒絕。
龍原濤本來就是個好奇心重的男人,幸好他不是一隻貓,要不然別說是九條命,就 是九百條命也不夠他玩。他明知道她語氣中的拒絕是如此的明顯,但還是不放棄的想挖 出她心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