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愛面子,他一直沒提這件事,但卻早已經暗中辦理全家移民的事。那天要到機場,他還騙我和奶奶,說是要去台北看一個親戚,結果是到機場,搭上飛機,我就糊里糊塗到澳洲去了。」
聽完,她怔愣了兩秒,旋即大笑出聲。
「我只能說,你爸真是死愛面子,還兼爆笑耶!而且你好像是被拐去的。」
「差不多是。」他一臉無奈。
「就算你被拐去,到了那裡,你也該告訴我一聲。」她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剛到澳洲那陣子,為了我要繼續讀書的事,全家忙翻了,好不容易習慣異鄉生活,稍稍穩定後,我給妳寫了一封信,結果不久後,信退了回來,因為我把地址寫錯邊了!」
「豬頭啊你!」
「我還打了幾通電話,可是妳也知道,烈家的電話都是妳大娘接的,只要是『閒人』打的,她一律不多說,馬上掛電話。」
點頭,她瞭解。當年她母親介入大娘和父親的婚姻中,讓大娘心頭很沒有安全感,好幾年的時間,大娘都守著電話,彷彿那樣,她才是當家的主母,當然,閒著沒事打電話找家裡小孩的,一律被她掛掉,連找大哥的電話,她也掛。
「等我想到可以找阿牛托他告訴妳時,他也被他母親帶到美國了。」他苦笑著,「後來,我遇到一個同樣也是住在小鎮、到澳洲留學的人,她告訴我,妳逃家,還差點把烈家燒光了。」
接收到他投射來的目光,她乾笑著,「人總是有年少輕狂、不懂事的時候嘛!」
「妳現在懂事了?」
「當然。」她彎揚的嘴角,銜著一抹調侃的笑容,「至少我不會像以前一樣,還去偷抓別人家的鴨子、偷搬別人家的花。」
「我還不是為了妳!」他用食指重重的點了一下她的鼻子。「其實是我等不及和妳重溫舊夢,才會心急的想趕快整理這片土地。過兩天會有專業的庭園設計師來幫忙規劃庭園,妳有什麼意見,可以和她溝通。」
仰望了他好半晌,她的眉頭慢慢地蹙起。
「阿煌,你似乎把這裡當成你家了,雖然那個日本人死了,他的家人全回日本,但那不表示他們不會回來。你要規劃這裡,萬一他們回來把土地收回,那你的錢不是白花了?」
看吧!她很能為阿煌著想,他如果娶她當妻子,這才是明智之舉。
指腹貼上她眉間為他填上的擔憂,他露齒笑道:「聽好了,我可是一家年收入淨賺近三十億的金控集團總裁,不會亂花一毛冤枉錢的。」
聞言,她傻住。
「可以……請你再說一遍嗎?」
「妳沒聽錯,就是那樣。」他輕拍著她的頭。「不過,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妳也算有功勞。」
她呆緻緻地用食指指著自己。「我?」
她什麼時候有讓人一家年收入淨賺近三十億的能力,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這十年來,我一直在找妳,從來沒想到妳會改名字。」他站起身,輕推著吊椅。「我托了台灣好幾家徵信社,找了好幾年找不到妳,等我在澳洲成立的第一家金控公司穩定後,我想,妳也許會到日本,去妳母親的故鄉或者在東京落腳,於是,我便到日本去住了幾年,一方面找妳,一方面在日本成立子公司。」
聽到他這十年來一直有在找她,一股暖流頓時充滿心間。而且,他為了找她,還跑到日本去……
「也就是因為到日本,我才遇到這間房子的繼承人,他知道我也是小鎮的人,托我處理這間房子,我想了想,妳再怎麼流浪,最終一定會回到小鎮來,所以我買下了它。以前這間日式屋子總讓我們覺得裹上一層神秘,妳說過,很想進來看看屋子內部到底是什麼樣子……」
感動的情愫在心間湧動,他為了她,做了好多。
「以前我們還說,這屋子裡一定有地下室,說不定藏了一地的黃金,所以那個日本人,不喜歡讓人家到他家裡。」想起以前的臆測,她自己都覺得好笑。
「每個人的個性不同,他只是不好客,喜歡安靜罷了。」
點點頭,她突然想到。「你把一些東西寄回來,是打算回來住了吧?為什麼又去美國,還湊巧的遇到阿牛?」
害她前陣子等了他好幾天,還足不出戶咧!
旋身,他落坐她身邊。「我的火煌金控集團在美國也有分公司,因為有一樁合併案要處理,所以我回台灣之前,先去了一趟美國,在一個台灣人舉辦的派對中,遇到了阿牛,還看到了他美麗的女朋友。」
「就是曲小凝嘛!」她斜睨了他一眼。「你說,是曲小凝漂亮,還是我比較漂亮?」
他認真地審視她的臉,語重心長地下了結論。「在阿牛眼裡,當然是曲小凝漂亮,但是在我眼裡,沒有一個女人的美,比得上妳。」
「你說的是廢話嘛!」饒是如此,她還是笑得一臉心花怒放樣。
他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好了,該告訴妳的,我全說了,換妳說給我聽。」
「說什麼?」
「說妳這十年來,躲到哪裡去了?」
「我……」眼神閃爍,她低下頭。「哪有什麼好說的!」
相較於他這十年來創下的輝煌的成績,她的十年日子過得更顯荒唐。她當過太妹、做過大姊頭,每日不務正業……
自卑的情緒,在她心間悄悄地滋長。如果他知道她這十年是混過來的,他對她的十年思念之情,會不會在瞬間幻滅?
惶恐的情緒把自卑緊緊裹住,頃刻,在她心中結成了一團糾結難解的毛線球,突然間,她好怕今日的一切,會在眨眼間變成幻影。
「說,妳躲哪裡去了?」
「我……我都住我的牧師乾爹那裡,沒什麼特別好說的。」跳過一大段的故事,不想在這令她慌措不安的話題上打轉,她咧咧嚷著:「肚子好餓喔!若嵐到底煮好晚餐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