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扔下,燃起熊熊火花,米軟軟撲上了陳敖,竭盡所能地抱住他那溫暖厚實的身軀,放聲大哭。
「敖哥哥,我好想你!」
「軟軟,軟軟,你好像仙女下凡,就這麼突然出現……」
陳敖也是激動落淚,淚水濡濕了她的秀髮,就是這份相思情懷,教他不辭百里路途,冒著寒風兼程趕路回蘇州啊。
「敖哥哥,你好不好?有沒有照三餐吃飯?有沒有穿……」
「我很好,非常好,軟軟,我想死你了……」
迫不及待地,他低頭尋索,吻上她的臉頰,想要汲取她的甜蜜。
「呵,你的嘴好凍。」米軟軟又哭又笑的。
「我要凍住你的嘴,再也不分開,好嗎?」他又以唇拂著她的臉。
「你老愛鬧……」
「喂,我說兩位。」米多多出現在身邊,用腳踩滅殘餘的燈籠火盡,笑瞇瞇地道:「外面這麼冷,別在這兒哭嘛,眼淚都凍成鹹冰柱,嘴巴也可以切下來做砂鍋麻辣魚唇嘍。」
「哥!」米軟軟一扭身,跑進了店裡。
「來!陳大人,歡迎回來,進來吧。」米多多熱情地為陳敖取過包袱。
進到屋內,安居樂和米甜甜各抱著娃娃,驚喜地道:「陳大人回來了。」
「姨爹大人!」安心心立刻跳下,手裡還抓著沒吃完的鵝腿,笑呵呵地舉起小手要人抱。
「心心乖。」陳敖抱起小人兒,拍拍她的頭,有些難為情地道:「我不當官了,別喊我大人,叫聲阿敖吧。」
「那有什麼問題!」米多多爽快地回應。「阿敖,喏,軟軟幫你盛飯出來了。」
米軟軟眼睫猶濕,臉蛋卻已一掃憂鬱,如鮮花般綻放光采,嬌艷而明媚。
她低著頭,為陳敖擺好碗筷杯盤,遞上熱手巾。「坐,溫溫手。」
安居樂也笑著招呼。「來,陳大人坐啊,要叫阿……」他耳根子忽地變紅、搔搔頸子,以前是大老爺,怎麼一下子平起平坐了?「還真不習慣呢,阿敖。」講完這兩個字,他的大臉已經通紅。
「變成一家人就習慣了吧!」米多多將安心心拎了過來,擺在身邊。「心心坐這兒,好讓姨爹吃飯。」
陳敖擦著熱手巾,感到通體皆暖,這時他才注意到兩個大人手裡的小娃娃。
「我第一次見到他們。」他伸出手指逗弄安居樂懷中的娃娃,才吃飽奶水的娃娃睜大眼睛,又吸起他的手指,小嘴嚅動著,搔得他心頭暖呼呼的。
「真可愛,他叫什麼名字?」
安居樂笑咧了嘴,開心地道:「這是姊姊雙雙,甜甜那個是弟弟對對。」
「雙雙對對,一模一樣,還真是分不出來。」
米甜甜也是獻寶似的舉起安對對。「阿敖你瞧,對對左眼大,雙雙右眼大,就這樣區分。」
米多多以手指撐起自己的大眼睛,笑道:「我看是四隻眼睛一樣大,呱呱呱呱,兩隻大眼蛙!」
「多多!」頭頂立刻挨了姊姊一記粉拳。
「嗚!」米多多忙用雙手擋住大頭。「我是說雙雙對對像青蛙一樣可愛呀,還要敲?救命啊!阿敖,我姊就是這樣凶悍,你以後可得小心她了。」
安居樂笑道:「他們鬧慣了,沒事的。阿敖今晚就住這裡吧?」
「還沒去找客棧……」
「就在這邊住下吧。」米甜甜笑道:「我們還有一間空房,你的書箱都擺在那兒,軟軟前兩天趁太陽暖和曬了被子,沒想到你就回來了,正好用上。」
米多多又道:「軟軟還會幫你擦三弦子,上上油,撥撥那幾條弦,噯,她又不會彈,就坐在那兒傻傻地唱小曲,好難聽……」
「哥!你很討厭耶。」米軟軟臉上浮現紅暈,早已為陳敖的碗盤夾上一堆菜,見到姊姊哥哥笑謔地瞧她,忙縮回筷子,轉移話題。「姊夫不是要發壓歲錢嗎?瞧我做啥?」
「差點忘了。」安居樂大叫一聲,將安雙雙遞給米軟軟。「軟軟,拜託你抱一下。」說著便從口袋掏出紅包袋。「大家都有壓歲錢,雙雙對對也有……啊!」
又是大叫一聲,米甜甜明白他的想法,笑問道:「少了阿敖一份?」
「我回房準備。」安居樂說了就走。
「姊夫不用了!」陳敖忙起身喚道。
「別客氣。」米多多拍拍他的肩頭。「家長除夕發壓歲錢,是我們家的慣例,既然你也喊一聲姊夫了,咱們就是一家人,還客氣什麼?」
陳敖坐了下來,方才情急,姊夫兩字脫口而出,好像長久以來就叫慣了。
不是嗎?每回和軟軟談心,聽她聊著姊姊、姊夫、哥哥,他也順著她的語氣,和她一起談他們一家的事,久而久之,他也融入了這家人的生活中。
「我不回紹興了。」他懸宕已久的心情,終於有了結論。
米軟軟驚喜地望向他,不敢置信地道:「可是……皇上不是要你回家讀書?」
「軟軟,你那天說的好,蘇州也是我的家。」陳敖的神色逐漸開朗,語氣顯得鏗鏘有力。「皇上要我回家讀書,並不限定我回哪兒讀呀!」
「妙哉!妙也!」米多多學著讀書人搖頭晃腦。
「軟軟可真正放心了。」米甜甜也替妹妹高興。
「我錯過了什麼?」安居樂回到桌邊,搔搔頭,搞不清楚狀況。
「爹!心心要讀書。」安心心也跟著湊熱鬧。
再也沒什麼比敖哥哥留下來更讓她歡喜了,米軟軟一顆心有如遠處燃放的炮仗聲,劈劈啪啪爆出五彩煙花。
不約而同,兩人目光膠著在一塊兒,他柔情地笑看她,神情變得明亮,可在一眨眼間,她瞧見了他眼眸深處的一抹憂鬱。
別人看不出來,她卻是明白的。
第十章
下午時分,米軟軟站在廚房桌台邊,拿著桿面棒,桿出一張張白面皮。
「軟軟!」身後突然伸來一雙大手,環住了她的腰。
「哎呀,做什麼?」米軟軟嬌笑,以肩頭頂了頂他的胸膛。「敖哥哥,別鬧,教夥計看到了。」
「他們在前頭睡中覺,兩個在門外拔豬毛,沒人瞧著。」陳敖摩挲她的雙手,吻上她的粉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