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愛德華也收到相同的訊息。
然後這兩個不務正業很久的學生才赫然發現,他們指導教授主辦的學術會議已經迫在眉睫,而早就答應要回去幫忙的兩個得意門生現在竟還悠哉的泡在西西里,氣得老教授差點中風。
為了恩師的健康著想,天一亮,他們馬上打包好行李,請管家載他們到機場排隊。
官雲漾有氣無力的支著下巴攤在汽車後座,懶散的樣子沒有半點氣質。一旁的愛德華雖然坐得端正,但兩眼渙散,也沒有力氣糾正她的失態了。
「連告別都來不及,這樣很失禮。」愛德華無意識地碎碎念。
官雲漾很清楚他想道別的對象是誰,她也很想再跟那個人好好聊聊。
她不甘心他們的緣分中斷在昨晚那種詭異的氣氛下。
「唉……」她虛軟歎了口氣。
但,她不甘心又如何?唐惟天現在應該是沉浸在他久違的平靜中盡情地創作了吧?誰會理會一個路人甲離別的心情呢?
「你居然敢哀怨?你好歹待了一個月,我可是連一天都不到,唯一的機會也是不愉快的回憶。」愛德華終於撐不下去了,垮下挺直的肩膀,一臉的悲慼。
他仰慕已久的大師就近在眼前,他卻連句話都不能好好跟他說,又有誰能體會他心裡的苦呢?
官雲漾沒啥力氣的瞥了他一下。
「唉……」現在除了歎息外,她不知還能說什麼。
看她難過的樣子,愛德華感同身受,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起陷進悲傷的氣氛中。
兩人就這樣搖搖晃晃的被送到機場,下車前愛德華不死心地問道:
「我們真的再也看不到他了嗎?」
官雲漾給他一記虛弱的眼色,頹委地從車廂中拉出行李。
「今天早上我回去收拾東西時就看不到人了,你以為他會好心來送行嗎?」一想起他,她的胸口就隱隱抽痛,為自己早天的暗戀做垂死的掙扎。
「唉……說的也是。」愛德華很能理解偶像的作風,順手接過她的行李,陪她一起歎息。
她的手沒放開,緊緊抓著包包,整個人定在原地。
「雲漾,你怎麼了?」愛德華擔心的推推她,深怕她因為打擊太大而腦袋短路。
她沒理他,兩隻眼睛愣愣地盯著遠方,僵硬的身軀只剩瞳孔慢慢放大,其它的全僵了。
愛德華緊張的更用力推她一下,她失去重心往前傾跨一步,愛德華連忙伸出手要扶她,她卻矯捷地衝出去,留下被行李砸中腳背的好朋友。
官雲漾根本沒想到要道歉,她所有的思緒都被那個高大身軀佔滿了。
她興奮地跑著,以她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衝向那個人。
他來了!不管原因為何,她得把握最後的機會把話說清楚。
就算以後不能動手動腳吃他豆腐,至少要維持一定的交情,她無法接受不歡而散的結局。
隨著距離的拉近,她的情緒加溫到沸點。
最後長手一撈勾住對方的手腕,來不及喘氣,所有的熱情又在瞬間澆熄。
不對,觸感不對。
一發現不對勁,她立刻抬頭望向對方,這一看,剩餘的小火苗徹底被毀滅了。
那也是一張好看的臉蛋,但絕不是她所期待的。
「抱歉,我認錯人了。」她沮喪的鬆開手,低著頭往回走。
她太天真了,都到這種時候了,她怎麼還放不下心底的妄想呢?
「雲漾,你到底是怎麼了?不吭一聲就跑出去,你不知道在機場裡很容易走散或是出意外嗎?」愛德華追得上氣不接下氣,猶不忘嘮叨。
「對不起……」她失魂落魄的拖著腳步,覺得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你找得很辛苦?別人的時間寶貴,你居然這麼糟蹋。」愛德華的嘴巴沒停過,一直在她耳邊吵著。
「對不起……」她仍然低著頭為自己的心哀悼。
「你知不知道……」
「你說夠了沒?」
官雲漾沒被噪音吵到耳聾,有一個正義之聲先幫她喊了出來。
「謝謝……」她低聲道謝。
「你說話不用看著人嗎?」正義之聲再度出聲糾正她頹委的態度。
她失神的眼睛轉了一下,對著對方的大腳,再說一遍。
「對不起……謝謝……」
「你現在是笨到只會用這兩個詞嗎?」低沉的嗓音爆裂出不耐煩。
這點火星燒進了她的意識裡,她緩緩抬起視線,從腳掃上對方的臉。
然後,所有的動作又僵止了。
「你……」用力換了幾口氣,好不容易擠出一個字。
唐惟天不悅地賞她一個白眼。
「你不能好好講話嗎?」
「你……你……你……」官雲漾不敢置信,咬了好幾次唇,確定不是幻覺,也沒有認錯人,她才激動的發出聲音。
「你恢復正常了?」
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昨天那個詭異的黑唐惟天,而是她所熟悉的,那個暴躁的、粗魯的、未開化的山大王!
不過是十幾個小時沒見,她對他的懷念竟有十幾年那麼深!
聽不出她話裡的感動,他用更懷疑的眼光看她。
「你是昨晚沒睡飽,還是呆病又犯了?」
聽到他久違的挖苦,她再也憋不住體內沸騰的情緒,一個箭步,狠狠的抱住他。
這個舉動殺得旁人措手不及。
愛德華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埋進唐惟天寬厚的胸膛,在一旁又氣又妒。
唐惟天也是僵著身子任她予取予求。
「你夠了吧?」過了好一陣子,唐惟天受不了旁人的注目,不耐的想拉開她,她卻鐵了心的黏得更緊。
「你這樣不怕被誤會嗎?」不敢太用力拉扯她,他放棄地瞪了愛德華一眼。
愛德華被瞪得莫名其妙又委屈,無助喚了一聲:「雲漾……」
這一聲沒叫回官雲漾的關心,反而引來野獸加倍凶狠的注視,嚇得他趕緊閉嘴保身。
沉醉在獸慾的滿足下,官雲漾根本不想動腦,只想一輩子窩在唐惟天懷裡。
但當事人不願意,唐惟天的脾氣莫名轉冷,聲音冰涼的從她頭頂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