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宣戰般地到來,鴻鈺看時間還早,想先回去洗個澡再去接喬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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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門口,正要脫鞋時,客廳裡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她急著要進去接,忽然聽見喬傑低沉的聲音將電話接起;隔著拉門,她把動作放慢,邊脫鞋邊聽著喬傑講電話的聲音。
「睡不著?」喬傑對著話筒說的話很曖昧。
「別勾引我,隔這麼遠,我會受不了的。」喬傑說。
「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對了,我的東西若妳有喜歡的就留著,其餘的就幫我扔了。酬金妳就留著,當作是我對妳的一些補償。」喬傑繼續說著。
「寶貝,我想妳想到胃發疼,我壓抑得如此痛苦,妳就別再提我們的事了。」
「我盡量試試。」
喬傑終於收了線。鴻鈺的胃部卻一陣緊縮。她在門口調整好情緒,用力推開門,客廳的擺設讓她有些吃驚。
「你的法國女友回來啦?」
喬傑還來不及說話。
她又連珠炮似的說:「你還沒去接小喬寧吧,我去接她好了。我會帶她去市區溜溜,我們會晚一點再回來。」
喬傑叫住她:「先別忙,我已經請林太太讓喬寧在她那裡住一晚了。」
「喔,你女朋友應該還沒到吧?我先去梳洗梳洗,然後去看場電影,晚上我就去同事家住一晚,還兒就留給你們了。」鴻鈺慌忙的又要出去。
說完,她以極快的速度衝進房間梳洗。
喬傑牛排剛煎好擺上桌,她也剛準備好要出門。
喬傑伸手一把將她攔住,她轉身狐疑的看著他。
「還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嗎?」鴻鈺說完,心裡泛起一絲酸苦。
「妳是我今晚的客人,妳走了,這一桌子的美食怎麼辦?」喬傑苦笑著。
鴻鈺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誇張的指著自己,然後大笑起來。
「你發什麼神經啊?太誇張了吧!請我吃飯有必要弄成這樣嗎?」
「牛排冷了就不好吃,我們邊吃邊聊,我一定給妳一個妳能接受的理由。嗯?」他輕輕解開繫在身上的圍裙;其實他已有十幾年不曾真心討好過哪一個女人,更別論為哪個女人下廚了。
鴻鈺舉起刀叉又擱下,用懷疑的眼光看了看四周,然後歎了口氣。
「古典音樂、鮮花、燭光、美食,這到底是在幹嘛?太詭異了,你叫我怎麼吃得下去?」她說。
喬傑從容的幫她斟了一杯紅葡萄酒,再切一小塊牛排送入自己口中,品嚐那種鮮嫩多汁的味道,然後再慢條斯理的解決鴻鈺一肚子的困惑。
他舉杯敬她。
「這牌子的紅酒不錯,妳先喝一小口看看。」
她遲疑著不肯舉杯。
喬傑只好無奈的看著她說:
「妳一定要這樣侮辱我的誠意?」
誠意?他才剛跟一個女人甜蜜親暱的說完電話,這餐一定是哪個他約的女人有事不能來,他才請她吃的。
鴻鈺攤坐在餐桌邊,鐵青著一張臉,忿恨地瞪了喬傑約一分鐘,然後舉起酒杯一仰而盡,接著抖著手切著牛排,氣呼呼地嚼著。
喬傑暗自不捨那塊菲力牛排,她竟這樣糟蹋他精心烹製的美食。喬傑看著她酒一杯一杯的喝,忍不住提醒她:「這酒雖然好喝,但後勁很強的,妳這種喝法,一會兒就會醉了。」
鴻鈺沒理會他,剽悍的把酒瓶裡剩餘的酒喝完,然後大聲叫著:「好啦!酒喝完了,牛排也啃完了,還有什麼事沒有?如果你把我當作是你墊檔用的情人的話,我告訴你,我沒興趣!」她似一隻受傷的母獸,挑釁地看著喬傑。
喬傑眼裡盛滿笑意的揣度著她生氣的原因,想她大概是聽到了自己剛剛和安娜的對話。「在氣我啊?」
「本人沒那麼無聊。」鴻鈺蹶著嘴死不承認,舉起酒杯,仰頭又是一大口。
「妳明明在生氣。」喬傑依然風度翩翩的笑著。他原本打算在餵飽她後告訴她他想追她的事,不過,她此刻的心情似乎有必要先安撫好。
是啊,她是在生氣,但,氣什麼?氣他和法國女友講電話嗎?但這怎麼可能!一定是陳志周的訂婚喜帖把她搞昏頭了,所以她才會遷怒喬傑吧?對,一定是這樣。
鴻鈺心虛地從皮包裡拿出喜帖扔在桌上,試圖解釋。「呃,對不起,被前男友的喜帖轟得有點情緒不穩。」
喬傑聞言,眼神變得更加深沉。「妳真那麼在意他?」
「這個問題,我今天也問了自己不下一百遍。我不斷問著為什麼我要在意一個棄我而去的人?仔細想想,其實他說的也對。論外貌和錢財,我都在那女人之下。我會這麼生氣應該是因為自尊心受創吧?就算我又窮又醜也是我家的事,她已經得到那混蛋了,又何苦寄喜帖來示威。我真他媽的嘔死了!」鴻鈺憤慨的說著,重重地往沙發上坐了下去。
「在我眼裡,妳一點都不醜。」喬傑坐在她前方的沙發上,仔細望著她的臉說。
「拜託∼∼我當你是哥兒們才跟你說這些,請別安慰我。」鴻鈺根本不信他的話。
「妳只是不擅打扮。如果妳肯稍微發揮一下自己的特色,妳將清新亮麗得像朵百合。」喬傑深情且專注的看著她,看得她心跳加速,身子發熱。
鴻鈺將手心交迭,比出一個暫停動作。「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喬傑起身拿起桌上的喜帖翻看,自言自語道:「八月二十日,還有一個禮拜左右,應該來得及。」
「什麼來得及來不及?」鴻鈺聽得莫名其妙。
「參加他們的婚禮啊。」喬傑一臉愉快的宣佈著。
鴻鈺迅速轉頭張大雙眸瞪著他。
「我不去!」
喬傑拿著喜帖,伸了一個懶腰,懶洋洋的說:「當然要去。人家都下戰帖了,咱們哪有不迎戰的道理,除非妳想當鴕鳥?」
「哼,以我的格調,不需要與他們一般見識。」鴻鈺無比後悔,真不該告訴這傢伙這件事的。她努力控制災情,希望可以低調再低調,對於宣告自己被甩這種事,她犯不著太熱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