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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傑等了三天都沒有馮鴻鈺的消息,讓他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故意不回台北。
一通告知喬寧住院的電話,終於讓馮鴻鈺帶著復仇女神般的神情火速在醫院出現。
喬傑努力地向鴻鈺解釋:「她先是有些便秘,我聽醫生的建議改變奶粉的沖泡比例,後來就變成腹瀉;再加上輕微的感冒,醫師診斷說是腸炎。不過病情已經穩定,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真是頭不折不扣的豬。」鴻鈺咬牙切齒的對喬傑罵道。
喬傑覺得很莫名其妙,為什麼他們每次見面的場面都如此火爆?真的很奇怪。
他一直深信不疑的鐵則,就是永遠別和女人講道理,尤其是正在氣頭上的女人。既然小孩已經脫離險境,而她也回來了,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必須留下來,於是他打算付完醫藥費就回飯店好好睡一覺。
但鴻鈺顯然不這樣想,她又提出那個令喬傑腦袋抽筋的問題。
「我們必須談談。」她說。
喬傑看著她那張盛滿疲倦與憤怒的臉,從小所受的教養讓他努力維持著起碼的風度,雖百般不願,仍忍著沒有拒絕。
喬傑跟著鴻鈺走進醫院的餐廳部。
「妳把喬寧丟給我實在有點草菅人命。妳並不瞭解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就貿然把孩子交給我,這樣做並不恰當。」喬傑喝了一罐冰啤酒後向鴻鈺說道。
鴻鈺挑起右邊的眉毛,心想:這傢伙究竟在說什麼鬼話!
「我看不出有什麼不恰當。第一,你是喬俊指定的監護人;第二,你在法國是時裝界的自由攝影師,那表示你有閒;第三,你能在世界各國跑來跑去,表示你有錢。既然你是喬寧的法定監護人,而且有錢有閒,代表你有那個能力帶大一個孩子。」
她天真的想法和語氣中的理所當然,讓喬傑忍不住失聲笑了出來。
「嗯,我必須承認妳的邏輯很有意思,但是我後天就要回法國去了。不過我倒是可以答應妳,等我見過喬俊的律師後,我會妥善處理孩子的事。」喬傑對著雙眼幾乎要噴出火的鴻鈺緩緩說道。
鴻鈺帶著懷疑的口氣緩緩問道:「你想怎麼『處理』?」
「我昨晚想了一夜,既然『我們』都不適合照顧喬寧,也許找個合適、而且愛孩子的人來撫養她會比較切合實際。」喬傑實事求是的說。
轟!
換句話說,他要把喬寧送人?
這混帳傢伙剛說要把小孩送人?
鴻鈺的血液一古腦兒全往腦門沖,她一把拿起桌上的柳橙汁就往他身上潑,然後完全無視他的狼狽,持續對著他咆哮:「你他媽的簡直不是人!喬寧不勞你費心,我會將她養大!」說完,氣沖沖的轉身走出去。
喬傑優雅且平靜的拿出乾淨的手帕擦乾臉上的水果漬,若有所思地看著鴻鈺的背影,心忖,似乎只要碰到這個粗魯的女人,他便會遭殃。他真的不懂,她究竟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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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鈺決定自立自強。
她先向上班的銀行請了兩天假,她必須在這兩天內找妥新保母。
她在住處附近找了幾則托嬰廣告,最後找到一對專業經營托嬰的林姓夫妻;看過環境後,覺得很滿意。找妥保母,鴻鈺騎著摩托車來到鴻意和喬俊的墳前,看著小妹的相片,鴻鈺忍不住痛哭起來。
「鴻意,妳要相信我,姊真的已經盡力了,我本來以為喬傑回來,喬寧的事情就會解決,誰知那渾蛋簡直不是人,竟想將小寧送給別人。小寧這麼小就流落在外,真不知道那姓喬的怎麼做得出來。我雖然很氣被妳拖累,但我在妳墳前發誓,就算爸不同意,我還是會想辦法將小寧帶在身邊,將她撫養長大,並且讓她受最完整的教育。我知道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妳知道,姊從不食言,我會好好疼愛小寧,希望妳在天之靈要保佑我和小寧。」
鴻鈺悲憤忘情的哭著,一直到暮色斜照墓碑才離開。她沒留意到身後三呎外的樹旁,喬傑戴著墨鏡、靠著樹幹,正默默地看著她啼哭抽搐的背影。
也許他真的是流浪得太久了,也或許是他心門塵封太久,聽著這凶悍又粗魯的女人的哭訴,心底最溫柔的那一塊竟突地被喚醒,忽然覺得有種難以言喻的心酸……
第二章
喬傑走進已經經營三代的永然律師事務所。他要找的人就坐在辦公桌前忙著看文件。
「我說老貓,我找了你好幾天,你真是有夠難找的。」喬傑抱怨著,逕自往黑色沙發坐下。老貓是吳建翔的綽號,他和妻子歐玲是喬傑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原本低頭看文件的男人猛抬頭,一看見喬傑,那誇張的表情真令人發噱。
「你終於回來啦!見過馮鴻鈺了?怎樣?她都跟你說清楚了?」老貓移動肥胖的身軀走到喬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也沒什麼好說的,但她提到喬俊的孩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沒在電話裡跟我說清楚?」
吳建翔起身幫老友沖了一杯咖啡。
「唉,這件事在電話裡講不清楚嘛,我想等你回來再說。唉,喬俊車禍這件事真夠慘的。」老貓憶起喬俊重傷住院時的樣子,心裡還有些難過。
喬傑暫且把情緒放一旁,從口袋中拿出遺囑和電腦打字的信放在老貓桌上。
「這遺囑和信都是真的吧?」喬傑問。
「是的,這是他在醫院彌留時交代我打的遺囑和信,他親自簽了名後才過世,這我可以證明。」老貓肯定的說。
「這麼說,那個女嬰確實是喬俊的孩子了?」喬傑很慎重的再問一次。
「千真萬確。喬俊本來打算先到法院公證後再去墾丁度蜜月,結果旅行的時間和法院公證的時間有點衝突,所以他們就決定先去南部玩,結果就發生了這件不幸的車禍。結婚證書都還在我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