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煩惱由此而來,我們必須隨遇而安。」
貞嫂忽然落淚:帶大孩子,飛 了出去,一年只回來一次,剛把餐車生意搞好,一聲遣散,又吃白果。
「你並不是看不開的人,這次怎麼了。」
他們剛想轉回餐車,忽然有一對年輕男女走近,他們背著巨型背囊,臉容疲倦,分明流浪到此。
男子問:可有臨時工嗎?
松山回答:快開春了,三月會有。
貞嫂看著他倆,心中一動。
他倆坐在石凳上,打開背囊,取出冷麵包。
好心的松山說:我請你們吃熱菜。
那男子卻說:我們不是乞丐。
松山笑說:我當你們是客人。
他向妻子示意,貞嫂正想進餐車去取食物,忽然看到那對年輕男女改變姿勢背對背坐起來。
那個坐姿好不熟悉。
呵是,深恕之與她兄弟也有這個習慣,流浪兒必須保護自身,背脊不能危險地臨空。
貞嫂看牢他們,稍後松山取出大盤肉食以及飲料,他們站起道謝。
這時。貞嫂猛然想起一件事,她似被人澆了一盆冷水,「哎呀\"一聲。
不久之前特別罪案組人員向她展示的照片,那對坐在遊艇甲板上男女,也是背靠背坐。
松山喚妻子:你怎麼了,還不進來工作。
貞嫂不出聲,回到餐車,找出特別警隊的名片,看到朱昌兩個字。
她撥電話過去,說了幾句。
松山大聲喊:廚房忙得透不過氣,你幫幫忙好不好?
貞嫂全神貫注聽電話,她壓低聲音說:照片中男女年紀比較大,相貌也不同,可有新照片?
那邊又說了幾句。
「他們過去犯案詳情,可否告訴我?」
終於,貞嫂掛上電話。
松山走近:你幹什麼?
他一眼看到名片上警察圖樣:你莫多管閒事。 松山的聲音變得嚴峻。
這時,傳真機嘀嘀響起,貞嫂過去取過紙張,低頭一看,立刻交給松山。
松山只見一男一女照片,文字註明:兩人看上去可能比實際年齡年輕。
貞嫂輕輕說:方便行騙。
照片中男女正是深恕之與深忍之,這次照片比較像真,松山一樣認出,他沉默無言。
半響,松山問:他們犯什麼案?
貞嫂回答:一摸一樣作案方式,利用人們同情心,冒充是一對孤兒,走投無路,露宿街頭,在橫風橫雨中要求教會、民居、社團收留,伺機行竊欺騙傷人。
「我們怎麼沒看出來!」
「因為人有善心。」 他們演技逼真。」
「警方說他們並非兄妹。」
「什麼?」松山震驚。
「他們是一對情侶。」
松山把嘴張得老大,又合攏,十分沮喪。
貞嫂頓足,「這一刻想起來,真怪我倆愚魯,怎麼會看不出來,他們是何等親密。」
「可怕,你可有把他們下落通知警方?」
貞嫂不出聲,她搖搖頭。
「你還在等什麼?他們曾經傷人。」
「在東部一間教會,他們用刀刺傷神職人員,一路逃到這裡,警方說,那人因拆穿他倆是假兄妹關係。」
松山抬起頭,「不止這麼簡單吧。」
「警方亦說,那人威脅深恕之,要她順從,她反抗起來,與忍之合力刺傷對方。」
「教會裡也有陰暗角落。」
「松山,他們兄妹目的不是我倆。」
松山抬起頭,「他們旨在王子覺「。」
「正是,」貞嫂歎口氣,「真好計謀。」
「從什麼地方,給他們知道王子覺這麼一個人?」
「王子覺在松鼠鎮是名人:頗有一點財產,但只得三個月壽命。」
松山搓著手,「也許,凡事只是巧合,我們為安全起見還是通知警方吧。」
貞嫂卻無行動。
「你打算怎樣?」松山起了疑心。
「我想找深恕之談一談。」
「談什麼?」
「松山,我想要回松鼠餐車。」
松山大驚失色,「不可,他們是職業騙子,早有預謀,深恕之已將王子覺玩耍在股掌之上,你不是對手,危險。」
「不能叫壞人順風順水。」
「你與他們混一起,你也變壞人。」
「我不甘心明吃虧,被他們利用。」
「阿貞,你千萬不可有這種念頭,此事只可由警方處理「。」
貞嫂想一想,「你說得對,明早,我會通知警方,說他倆匿藏在王家。」
「記得隱名。」
貞嫂感慨,「這是什麼世界,好人怕壞人。」
「你沒聽過這話:神鬼怕惡人。」
貞嫂心中暗暗盤算。
下午,她藉故到鎮上購物,駕車駛往王家。
松山多次勸阻,並不生效,這個中年女子犯了她一生中最大錯誤。
到了王宅,她看到僕人來來往往忙著把花束鮮果搬進屋內,春季尚未來臨,全屋已經五彩繽紛。
有人迎上來,「大嬸找誰?」
貞嫂回答:「我找深恕之。」
「深小姐在書房,請問尊姓大名,我去通報。」
貞嫂不相信這種排場,什麼深小姐,在書房忙啥?個多月前,深恕之還在廚房洗油槽,走近她,可以聞到一股油膩味,雙手浸水過度永遠紅腫。
「就說是貞嫂。」
「請稍等。」
貞嫂抬起頭,看到大廳新裝置的水晶玻璃燈,別家的水晶燈形狀通常像一隻蛋糕,這盞卻是一條直線,一直自門口通往走廊。
滿室鮮花:藕色的牡丹、玫瑰、玉簪,擺滿整個客廳,近壁爐處擺著小小講台,分明是牧師主持婚禮的地方。
這麼快!貞嫂錯愕,深恕之已經爬上女主人位置。
在松鼠餐車,一切如常,與一年、甚至兩年前沒有分別:少年們放學仍然來喝冰淇淋蘇打,貨車司機照舊要一客三層漢堡。
很明顯,深恕之的世界已經前進好幾個光年。
「貞嫂。」有人叫她。
貞嫂抬頭轉身,看到一個穿白色套裝的年輕女子。
呵,這就是深恕之了,貞嫂沒把她認出來。
只見她把卷髮剪得極短,烏亮油滑地貼在頭上,耳上戴兩顆珍珠,映著雪白無暇的皮膚,乳白色凱斯咪衣裙下美好身段畢露,這女子已脫胎換骨。
這是深恕之?貞嫂覺得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