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娃娃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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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以往我發病,總是要躺上好幾天,每天喝難聞的藥,很多食物要禁口……」

  「我沒興趣聽你的病史。」

  「我也不想生病啊!我爹說練內功可以調養身體。你的內功不錯,我可以跟你學嗎?」

  「天下哪有師侄教師叔的道理?我可不敢僭越了。」

  碰了幾個軟釘子,柳湘湘縮身回馬車裡頭,不一會兒又冒出來。「你每天駕車很辛苦,不如教我如何駕馬車,我好和你輪替。」

  「你給我乖乖坐在車裡,不要出來吹風。」

  「我不怕吹風了。」柳湘湘笨手笨腳地想爬到凌鶴群的身邊。

  「你這是什麼裝扮?」他一看到她頭綁方巾,身穿御寒用的皮襖,手上套著毛袖套,不禁傻了眼。

  「擋風啊!」

  「笨蛋!把皮襖換掉。」他把她推回車廂裡。「又不是霜風雪雨,穿那件皮襖會被人笑死。」

  「那我要穿什麼?」

  「你不要出來!」他又吼道:「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柳湘湘委屈地低下頭。「你說生病的人要呼吸新鮮的空氣,我坐在馬車裡搖來搖去,頂多掀起簾子透透氣,很悶、頭又暈……」

  實在被她吵得煩了。「喂!你有完沒完?去罩一件薄外衣再過來吧!」

  柳湘湘喜出望外,忙往箱子翻衣服,穿好之後就跳到凌鶴群旁邊。

  「哇!」她看著眼前的大道,開心地叫道:「這路又平又直,兩邊種了綠樹,那邊有田地,有農人拿鋤頭在耕種耶!還有仙鶴……」

  「我有眼睛自己會看,不用你描述。」他打斷她的話。「另外我要糾正你,那不是仙鶴,那叫做白鷺,你沒看過嗎?」「就是『漠漢水田飛白鷺』的白鷺嗎?」柳湘湘興奮地喊著:「你看!這叫作『萬頃江田一鷺飛』,飛起來了!白鷺飛起來了!」

  「高興成這個樣子?你別叫了,晚上又要喉痛。」

  「可是我真的很高興啊!」她又仰頭四望。「你看,這水田倒映白雲,不是『天光雲影共徘徊』嗎?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片的田呢!」

  「你口H幼住在京城,有什麼沒看過?」

  她沒回答他,又指著一隻大水牛大叫:「噯!好壯好大的牛!比牧牛圖上的牛只大多了。你聽,它還會叫!原來這就是眸眸聲啊!」

  「別嚷嚷了,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不過是一隻平常的水牛罷了!這女人從來沒見過世面嗎?凌鶴群惱怒地揮動長鞭,加快馬車速度。

  「我不嚷了,你走慢一點,讓我看風景嘛!」柳湘湘囁嚅著。

  安靜了一會兒。

  她小聲問道:「那個河裡游的是鴨嗎?」

  「你看過雞划水嗎?」

  她笑了。「果然『春江水暖鴨先知』,又印證一句詩了。」

  又安靜了」會兒。

  「哇,孔雀!」

  凌鶴群差點口吐白沫。「拜託你,這是農家飼養的吐綬雞。」

  「是雞嗎!為什麼長得這麼大!羽毛又這麼茂密!不過,好像跟畫裡的孔雀不太一樣,毛色也黑。」

  「既然不是孔雀,當然長得不像孔雀了。」

  「喔……那只黑黑胖胖的是什麼?」

  「豬!」

  「你怎麼罵人了?」

  「明明就是一隻大笨豬,我哪有罵人?」

  柳湘湘不曉得自己哪裡錯了,只是怯怯地道:「我平常很少說話,今天看到這麼多東西,印證了我看過的書本和圖畫,忍不住就要說出來,看不懂的也要問……」

  「你真是有夠無知了。」

  「我是很無知。」柳湘湘認分地低頭說著:「從小到大,我沒有走出家裡的大門,只在院子裡看過貓、狗,可是爹不讓我養,後來我連貓狗都看不到了。」

  「你沒出過門?那你還看過什麼?」凌鶴群放慢了馬車的速度。

  「還有地上亂爬的老鼠。」柳湘湘眼睛流露出光采。「我偷偷看它們好幾年了,它們住在屋角的一個小洞,有時候我會放一塊饅頭做為引誘,它們會探出頭來,東張西望,又嗅又聞,最後再把饅頭抱進洞裡面,好多小老鼠都是被我的饅頭養大的。」

  「你是飛天鏢局的大小姐,有什麼你不能玩的,竟然去養老鼠?」凌鶴群不可置信地望著她,突然發現她長得十分纖瘦柔弱。

  「後來老鼠也沒得養。」柳湘湘又低下頭。「我爹叫人用火把老鼠洞薰了,小老鼠都死了……」

  「死就死了,有什麼好難過的?」

  「死了,很寂寞的……」

  「你又沒死過,怎麼知道寂不寂寞?」

  「我……」柳湘湘沉默了,只是放眼望向遠方。

  半晌,她鑽回車廂內,不再聽到她的聲音。

  這病娃娃怎麼了?凌鶴群發現這些日子來,他似乎已經習慣她那柔軟又帶興奮的講話聲音,如今她變得這麼安靜,還真是有點反常呢! *** 夜裡,凌鶴群照例走到隔壁房間,他要知道她無事,這才能安心入睡。

  剛剛聽到客棧的夥計送來一大壺熱開水。這麼晚了,她還喝什麼茶啊! 柳湘湘房間依舊燭火通明,他敲了門。「別喝那麼多水了,待會兒半夜跑茅廁,不小心又著涼了。」

  「我睡了,你也去睡。」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怎麼了?」聽到聲音有異,他拍門拍得更加猛烈。

  仍然是開了一條小縫,露出一隻佈滿紅絲的眼睛。「你別吵到其他客人了,我沒事。」

  凌鶴群心覺有異,趁勢推開房門,就看到柳湘湘穿著皮襖,脖子圍了一條巾子,雙手還捧著熱茶,不安地看著他。

  「你還說沒事?我看你八成又著了風寒。」他大掌摸上她的額頭,不燙,但是十分冰冷。

  「我喝熱水,身體就暖了。」柳湘湘說著就唱下茶水。

  「照你這樣喝下去,把肚子撐破了也好不起來。」他毫不考慮地拉起她的手掌。「果然手腳冰冷。你生病了為什麼不跟我說?」

  她慌地抽出手掌。「我沒有生病,我自己知道應該怎麼辦,你不用管我。」

  「要是你病死了,還能怎麼辦?」他奪過她的杯子,再把她按到床沿坐下。「我偏偏要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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