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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究竟是誰?

  雖然畫廊裡每一幅畫都是一絲不掛的全裸,卻都很巧妙地隱藏起男性器官,每一幅畫都同樣那般性感撩人,卻毫無色情猥褻之感,是真正的藝術傑作,美麗、生動、有力,充滿了熱情與親暱感。

  為何她能畫出這些畫?

  現場賓客全都是藝術家或鑒賞家,僅有一位藝術月刊記者,他堅持要替畫像拍照,夫人不允,但他不死心的一而再的請求,終於,夫人應允了,但只允許他拍一張,並指定他拍那幅最不熱情、最不性感,但最深情、最動人,名為《我愛你》的油畫。

  那幅畫中的他格外生動傳神,紫羅蘭色的瞳眸流露出任何人都可以強烈感受到的款款深情,濃烈得令人窒息的愛意盡在他專注的凝視中,微啟的唇瓣似乎隨時都可能出聲說出「我愛你」這三個讓人心醉的字眼。

  她如何得知他的秘密?

  每一幅畫都有人開出超高價意圖購買,尤其是那幅《我愛你》,更使眾人爭相開出驚人天價,他們異口同聲表示這些畫像是歐蒙裡特夫人歷年來所有作品中最出色、最令人著迷、最使人無法抗拒的,但那位歐蒙裡特夫人一概微笑婉拒,一再表明所有畫像都是非賣晶,無論如何她絕不會賣出去。

  最後,賓客們都非常失望地離開了,只剩下他與歐蒙裡特夫人面面相對,他終於有機會仔細打量對方,她則綻開燦爛的笑靨任由他細細端詳。

  很明顯的,這位黑髮、黑眼的歐蒙裡特夫人是東方人,鵝蛋型的臉上有一雙明亮動人的杏眼,娟秀的鼻子和紅潤的唇,身材高挑優雅,凹凸有致的迷人曲線比模特兒更正點。

  他不能說她是美麗的,但她確實十分亮麗出色,十分耀眼而吸引人,並有某種難以言喻的特質使他冷漠的心境微微掀起了一陣騷動。

  尤其是她那雙杏眼,許多東方人都有的杏眼,但不知為何,他下意識總覺得她那雙杏眼是特別的,是不一樣的,他不認識她,她注視他的眼神卻彷彿早已認識他一輩子了。

  她究竟是誰?

  安垂斯心裡頭一再如此重複這個問題,此刻,再也忍不住衝口而出,「你究竟是誰?」

  很無禮的問句,歐蒙裡特夫人卻絲毫不以為杵地眨一下眼,帶著點頑皮意味。

  「我是瑟妮兒·歐蒙裡特,你可以叫我瑟妮兒。」她說,並伸出手背來。

  安垂斯微微一愣,忙輕輕握住它的柔荑,在手背上禮貌性地親了一下。

  「呃,我是……」

  「安垂斯·漢尼威頓,我知道。」歐蒙裡特夫人——瑟泥兒徐徐收回手,嫵媚的拂開垂至臉頰的髮絲。「我可以叫你安垂斯嗎?」

  聽她用那樣沙啞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叫他的名字,莫名所以的,一股純粹感官的刺激驀然竄過小腹,安垂斯不太自在地咳了一下,頭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法語傭懶、浪漫、優雅的魅力。

  「當然。」

  「那麼……」瑟妮兒嫣然一笑,「安垂斯。」

  再一次,那股感官刺激更為強烈的竄過小腹,竟使他起了不合宜的反應,他不由得尷尬的赧了一下臉。

  「夫人。」他是怎麼了?

  「瑟妮兒。」瑟妮兒以誘惑的口吻堅持要他叫她的名字。

  「呃……瑟妮兒。」安垂斯喃喃道,覺得喉嚨有點緊縮。「我是說,你怎能畫出這些畫?」

  瑟妮兒撩起一抹優雅的笑,忽地抬手取下發間的鑽石發插,霎時間,原是高挽於頂的烏雲宛若瀑布般洩下,筆直地披灑至渾圓的臀部,看上去猶如黑絲絨般烏黑柔軟。

  「你為何來巴黎呢?」她不答反問。

  安垂斯眉宇輕蹙又鬆。「參加朋友的婚禮。」

  「是嗎?」瑟妮兒翩然轉身走向畫廊出口。「那麼,需要女伴嗎?」

  「我從不帶女伴參加任何聚會。」

  「社交宴會呢?」

  「我從不帶女伴。」他再次強調。

  瑟妮兒在畫廊門口停住,回眸一笑。

  「如果你想邀請我陪你參加婚宴,我保證不會拒絕,嗯?」

  安垂斯又怔了一下,萬萬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然而,原本他應該斷然拒絕的,誰知他竟猶豫了起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直至兩人穿過短廊踏出畫廊後,他才開口。

  「夫人可願意陪我參加婚宴?」

  「瑟妮兒。」

  「呃,瑟妮兒。」

  「我非常願意。」

  *** *** ***

  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邀請女人去參加婚宴!

  一回到飯店套房裡,安垂斯才發現自己緊張得全身都是汗,這對向來嚴肅冷靜的他而言是絕無僅有的事,更別提原因竟是為了一個女人。

  無論認不認識他的人都非常清楚,一直以來,他對女人都是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不知有多少女人曾對他表示愛慕之意,甚至明目張膽的追求他,但始終沒有人能夠接近他半分,他早就抱定獨身到死的念頭了。

  然而,就在今天,一個東方女人,一出現就打破他保持了十二年的紀錄,更該死的是,她還是別人的老婆!

  不,這不能全怪他!

  誰教她畫了那麼多幅他的裸畫,他不能不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而他面對她之所以會如此緊張,也是因為她竟然能夠鉅細靡遺的畫出他的裸體,可見她對他的一切有多清楚。

  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夠忍受這種事,她瞭解他的一切——從裡到外,他卻對她全然陌生,一無所知。

  是的,他必須搞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想到這裡,他立刻拿起電話,撥通德國法蘭克福的家。

  「媽媽,我可能會在巴黎多逗留一段時間。」

  「巴黎?」電話另一端立刻傳來他母親擔憂的聲音。「出了什麼事嗎?」

  一股歉意悄然浮上心頭,他知道,這十二年來,他母親沒有一天不替他擔心,害怕他會再做出類似十二年前那種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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