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淒淒地笑了。「你只愛扮作男裝的我……」
「小傻瓜!」朱翊錚親吻她的淚,柔聲道:「你穿什麼衣服都好,叫什麼名字也無所謂,我只認得你這個愛和我吵架、又懂得體貼我心意的小姑娘,只有你才是我一生一世疼愛的妻子。」
「不!」她還是不敢相信,即使他的親吻是那麼真實,但她心裡還是有太多的死結。「你喜歡男人。」
「我是不喜歡女人,但可沒說我喜歡男人。」他的笑容印在她的臉頰上。「我誰都不愛,我只愛你,嬋媛。」
「王爺……」
「別再叫我王爺,我是你的夫君,朱翊錚。」
耳鬢廝磨,氣息相依,她貼著他的臉,情緒激動,顫聲喊出了低回千萬遍的名字。「翊錚!」
「別哭啦,又變成小孩子了。」他摟抱著她,輕輕撫摸她的亂髮。「聽話,不要亂動,你的傷口裂開流血了,我幫你上藥。」
「痛!好痛!」嬋媛這時才知覺傷口劇痛萬分,抓緊了他的臂膀,淚流不止。
「乖,不痛了。」朱翊錚柔柔地吻上她的小嘴。「你爹沒事,安心睡吧!」
「唔……」她又昏沉了。
所有的痛楚和悲傷,隨著他的溫情,漸漸碎裂消失,融成冬季最後的雪水,與那飄落的梅花長埋地下,又化作來年新生的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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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折騰,嬋媛創傷復發,又惹上風寒,足足在床上躺了兩個月。
「嗚……姐姐。」嬋媛醒來,發現又淚濕枕畔了。
「小姐,你夢到大小姐嗎?」喜鵲幫她拭了淚水,努力笑著。「大小姐知道你變得這麼愛哭,一定要念你一頓了。」「你不也陪我一起哭?」她輕輕擰了喜鵲臉上的淚痕。「快擦了吧!要是王爺見到了,他也要念你一頓。」
「王爺罵喜鵲,小姐要幫我求情啊!」喜鵲耍賴著道:「好歹人家也幫王爺捏死壞人,害我作了好幾個月的惡夢,王爺還沒幫我收驚呢!」
「哇!丫頭恃功而驕!該把你還退了。」嬋媛笑著坐起了身子。
喜鵲扶著她,幫她墊好靠背的枕頭,一面扮著鬼臉。「小姐趕不走我的!嘿嘿,只要阿追跟著王爺,我也一輩子跟著王妃當丫環。」
「你要嫁人,不能當丫環了,以後你大肚子,我哪敢讓你服侍啊?」
「小姐你取笑我?我就算挺了肚子,我也要每天幫小姐端水送茶。」
「算了吧!你現在有兩個小幫手,早就好吃懶做了。」嬋媛指了她身後的兩個人。
幸兒捧著熱手巾,福兒倒了一杯熱茶,正乖乖地等候著。
「幸兒、福兒,東西就送上來吧!」喜鵲趕忙招呼著。
嬋媛這幾個月來老是病著,沒空和她們說話,以致主僕之間還是有點陌生,她也是微笑道:「你們兩個很乖,不懂的事情再向喜鵲姐姐請教。」
喜鵲讓開床邊的位置,讓她們上前侍候嬋媛。「對,我要教你們幾招丫環求生秘笈,首先就是躲王爺,你們一定都被王爺嚇過,他走路沒有聲音,所以不時要眼觀四面,耳聽八方……」
幸兒學了第一招,立刻向後張望,果然……嚇得臉色發白。
喜鵲還是說個不停:「要是王爺來了,你們就要藉機尿遁、水遁、茶遁、飯遁,免得王爺吩咐你們去幫哪一個侍衛煮飯倒茶……」
嬋媛抿嘴笑著,望向喜鵲身後的人。「一個壞丫頭!」
「是該把她嫁人了。」低沉的男人聲音出現了。
「呃!王爺好!」喜鵲僵硬地轉過身子,嗚!她真是時運不濟呵!
「追魂回來了,你去幫他泡壺茶吧!」
「阿追回來了?」喜鵲掩不住驚喜,看到門口的莫追魂,還有……「老爺!」
「嬋媛,你看是誰來了?」朱翊錚笑容滿面,扶她坐直身子。
「爹!」嬋媛也望見滿臉風霜的父親,她頓時熱淚盈眶,激動地想要站起。
「媛兒,坐。」楊浦走到床前,也是紅著眼眶。「你受傷了,要好生休養。」
父女相見,仿如隔世,久久不能言語。此時,朱翊錚把所有的人趕了出去,自己也帶上房門離開。
「我都好了!」嬋媛抓住父親粗糙的雙手,掉下興奮的眼淚。「才聽說朝鮮停了戰事,您就回來了,一切都好嗎?」「我也很好,是五王爺運作調我回來的。」楊浦坐到床沿,問了這兩年來最擔心的事情。「王爺知道了真相,還待你好不好?」
「很好,他對我很好。」
「也許我是多此一問,他對我的用心,就看得出他對你的心。」
「爹?」嬋媛不知道朱翊錚做了些什麼事,他從來沒告訴她。
楊浦笑著解釋道:「他叫莫追魂帶了密函,以私交請遼東總督出兵支援。我們圍王京一個多月,始終攻不進去,莫追魂倒像個神人似地,潛到城裡砍了日本人的主帥,城破解圍,正好朝廷也下令改派我任浙江總兵官。」
「爹又要走了?」
「盤桓幾日就離開。媛兒,你怎麼一直哭?你以前從來不會哭的啊!」楊浦安慰著:「你忘了嗎?凡朝中官員與皇族聯姻,是一律不准留在京師的,這次爹到浙江管教幾個海賊,你就不必擔心了。」
「爹,我長得愈大,變得愈膽小了。」嬋媛抹了眼淚,仔細看著父親。
兩年半不見,父親鬚髮盡灰,臉上又刻出不少皺紋,形容變得更加蒼老,如果在以前,還有晉哥哥可以分勞解憂,如今……
「爹,您不要當官了,留下來讓女兒孝順您。」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媛兒,你爹可是堂堂的天朝飛將,怎能輕言引退?」他笑著拍拍女兒。「你快幫爹生幾個外孫,爹就很開心了。」
「這……」嬋媛低了頭,默不做聲,好一會兒又抬頭道:「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