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秀媚對流行歌並不熟悉,她也不愛音樂,更不信這世上有千年不變的愛情。
但很顯然,辛欣深信不疑,並且將它當做心中不可侵犯的聖地般守護著。
這小丫頭……方秀媚一直以為她什麼都不懂,每天只要有得吃、有得睡、有得玩,她也就滿足了。
可現在看來,對於與龍易飛的一段情,辛欣是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龍易飛的一番苦心沒有白付出啊!方秀媚很感慨,原以為是龍易飛一廂情願,原來他跟辛欣是兩情相悅。
其實仔細一想也很正常,一段感情若非兩個人一起付出,怎麼可能成真?
方秀媚一方面替龍易飛欣慰,一方面更替辛欣感到開心。小丫頭在龍易飛無微不至的呵護下,終於開竅了。
「小欣。」她拍拍辛欣的肩膀。「以後妳再有什麼問題儘管找我,只要我做得到,一定幫妳!」
辛欣疑惑地眨了眨眼。「蛇燈籠還是不能借妳摸喔!」
她以為方秀媚是想以幫她為代價,圖謀她的蛇燈籠。
方秀媚差點暈倒,大叫:「我是那種人嗎?」
辛欣趕緊搖頭,她的腦袋瓜也許不好使,卻也非笨蛋,知道母老虎惹不得。虎口拔牙,那是找死的行為啊!
*** *** ***
龍易飛聽著耳邊呼嘯的寒風,明明都三月了,天氣還是這麼冷。
這幾年的節氣總是怪怪的,十一月還出大太陽,氣溫高達三十度,非得到十二月才來第一波寒流,然後冷到該春暖花開的時候,再一陣大熱天、一陣超級寒流的,讓桃花、櫻花與梅花齊放。
也幸好家裡裝了暖氣——特地為了辛欣裝的,她身子不好,受不得凍。否則龍家一票練家子,個個身體壯如牛,大冬天裡也是一件襯衫到處跑,誰需要暖氣了?
當然,龍易飛例外。他在幾年前就把自己的身體搞壞了嘛!弄得現在季節一轉換就要感冒,吹個風也得咳半天。
幸好有這暖氣,否則他穿成一顆人球,還怎麼工作呢?
他下刀如飛,這回接的訂單是兩尊布袋戲偶。不知道顧客心裡在想什麼,要他把兩尊戲偶弄成一對情侶樣,還指定樣式,一尊要邪肆狂妄、銀髮如瀑、紫眸含電;一尊則是溫文儒雅、俊秀無儔,最好還帶著絲絲女氣。當然,兩尊戲偶都要是男子。
兩尊男性戲偶要給它們弄成情侶一般,這些fans腦子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要怎麼讓兩尊戲偶看起來有情呢?真傷腦筋。
龍易飛搞不清楚,但顧客就是上帝,所以他盡量照著顧客的要求製作,直雕得兩眼昏花。
唉!下回還是別接這麼麻煩的活兒了。雖然工錢很高,但實在太費心神。
若是以前的「辛欣」還在,他就不必這般費神。他精雕工,而她擅長賦予作品靈魂,由他二人合作出來的作品,那才真的叫極品。
現在他做的東西頂多只能稱為精品,是構不上那完美的邊緣的。
說到辛欣……他放下雕刀,感覺心頭好像忘了什麼東西?是什麼呢?
他閉上眼,努力地想,跟她的相處也沒變啊!固定的復健、回診、食補、藥補、學習……慢著,她好像很久沒在夜裡闖進他房裡,要求他講故事了。
他最近太忙於工作,居然將這回事給忘了。
辛欣是怎麼了?對他倆過去的戀愛故事不再好奇?還是她已經記全了那些東西,所以不想反覆聽他回憶過往?
他瞄一眼手錶,才十點,不算太晚,也許他該去看看她。
他離開工作台,往她房間走去。
來到她的房門口,他舉手敲門。「小欣,妳睡了嗎?」
如果她睡了,他就再回去工作,不吵她了;倘若她尚未入睡,他想跟她聊聊。
「阿飛,你找我嗎?」但打開的卻是隔壁的房門。
龍易飛看了看左右兩間房。「這麼晚了妳不在房裡,到客房幹什麼?」他走過去,很訝異地看見方秀媚也在裡頭,正苦著一張臉看他。「妳們在玩什麼遊戲?」
方秀媚舉著一雙被毛線纏得亂七八糟都快張不開的手,哀哀叫。「你若喜歡玩這種遊戲,我很樂意讓賢,你來玩吧!」她後悔死了,幹麼一時心軟跟辛欣說,以後若有事儘管來找她,她一定幫忙。
辛欣從此每天纏著她不放,要求她幫忙串珠鏈、縫鈕扣、纏毛線,天殺的,給她一把刀去砍人還比較容易,讓她做女工,直接一槍斃了她算了。
這半個月來,方秀媚簡直要被這堆針和線弄得煩死了。
龍易飛本來要踏進客房一探究竟的,但腳一抬起,卻發現滿地都是針線、布料、鈕扣……哪裡還有落腳之處。
他忍不住佩服辛欣,她居然能夠找到落腳地跳過來幫他開門,果然非常人哉。
他默默地縮回腳,好奇的眼光對向辛欣。「妳……這是新遊戲嗎?」
她天真地搖頭,單純的性子連謊話都不會說。「我在練習做娃娃的衣服啊!」
「啊!」他張大了嘴。一個連筆都拿不穩的人,卻要拿針線做衣服,不是自找苦吃嗎?
「我已經做好一套了喔!」偏偏她居然還能有成品出來。「我拿給你看。」她興奮地一蹦兩跳地回到客房裡,從床上一堆雜物中翻出一件……目測像是洋裝的東西遞到他手上。
這回龍易飛是真的佩服她了,她平時動作不是很俐落,卻能在這樣機關重重的地方來去自如,果然本事非凡啊!
可是她的手藝嘛……龍易飛瞧著那件洋裝,得承認一件事,洋裝的製作者擁有不俗的品味,由塑膠珍珠、彩鑽和緞帶、蕾絲組成的洋裝十足貴氣,削肩的衣領下是圓圓的大蓬裙,上頭綴滿蝴蝶結,既性感,又帶了一點點無邪的味道。
衣服的設計感十足,就是手工太差,衣袖左右不等長,裙襬也揪成一團,珍珠串得一高一低,彩鑽和亮片也釘得亂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