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可以嗎?」也能讓看著我的人這麼感動嗎?
「當然。」烈哥說,「漂亮的人滿街都是。這個圈子不缺漂亮,但是缺靈魂,還嚴重缺貨。」
他仔細的看著至勤強烈意志的眼睛,「是的,你可以輕易的感動鏡頭。」
「因為你是魔忒兒。」
她的貓(二十)
之後,烈哥投入另一個案子,好幾個禮拜沒有想到至勤。等他和至勤再碰面的時候,站在他面前的至勤,凝聚的魅力,光光用眼睛看著,就幾乎讓人窒息。
過了幾天,烈哥將至勤的毛片給他看,他笑了。
「還可以,不是嗎?」
烈哥敲敲他的頭,「不曉得哪來的鬼小子,男男女女都該為你瘋狂了。」
至勤很快的成為新偶像。但是他相當堅持自己的生活。不接受訪問,不演戲,不在大眾面前曝光。平常的他只是個穿著牛仔褲T恤的好看男孩子,一站到鏡頭前面,就成了顛倒眾生的天魔。
他自己覺得該然,烈哥卻讓他從鏡頭看別人。好奇的他,透過鏡頭看其它的模特兒,一驚之下,險些跳起來。
「那是活著的人嗎?」他有些驚嚇,從鏡頭看出去,彷彿看到泥塑彩繪的傀儡娃娃。
「你不知道?以前你就是這個樣子。」烈哥笑笑。
休息的時候,至勤將手指圈成一個方框,看出去。真奇怪,只是從鏡頭看出去,一切如此不同。
後來烈哥要他跟著去攝影棚打工,他也沒有推辭。為了獎勵他的用心,烈哥借給他一部傻瓜相機。
「這很貴吧?」在攝影棚流連久了,當然知道這種非常聰明的傻瓜相機。至勤不肯收。
「收著吧。又不是給你。只是借你用用。」烈哥越認識至勤,越喜歡他的好學和不怕苦,「試試看,從鏡頭裡看真實。」
我要拿來拍穆棉。迫不亟待的跑回家去,趁著穆棉熟睡的時候,想將穆棉溫柔的睡臉拍下來。
但是,從鏡頭看出去,他只看到一個疲憊的女人,眼睛有著疲勞的黑眼圈,悄悄的開始有細紋在嘴角和眼末囂張。將相機放下,在他眼前的穆棉,還是他最愛的,輕易引他心底酸楚柔情的穆棉。
至勤拿著相機,怔怔的看她,窗外的水光在天花板瀲灩著,混合著透明的月光。躺在這片水光中,像是冰封在淡藍色的海底,睡眠中的人魚公主。
但是相機裡看到的卻不是這樣。這讓至勤覺得困擾。
為什麼有這種差別?因為我愛穆棉嗎?
「你的心裡,除了穆棉,沒有其它東西嗎?」他想起烈哥說的話,不經意的。
是嗎?為什麼,我這麼的愛穆棉?只是因為我愛她,還是因為…沒有歸屬的我,盲目的抓住穆棉,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我愛穆棉嗎?這種情緒就是愛嗎?什麼是愛?
他環顧熟悉的房間,卻覺得陌生。他和穆棉住在這裡三年了。像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定位。一開始,只想當穆小姐的貓免於餓死,後來覺得自己愛上了穆棉,希望給她終生幸福。
但是若是給她的愛情不純粹,那麼,這種混著木屑般雜質的情感,還能夠馬虎的供應給穆棉嗎?
良凱的譏諷和指控,就像在眼前。或許,我該離開?
但是這種念頭卻讓自己產生了強烈的哀傷和苦痛。他和衣倒在被上,看著她。
現在的至勤,很可以養活自己了。就算現在從穆棉的家裡出去,他也不再是雨地裡,幾乎餓死的小孩子。穆棉不是他不得已的選擇了。
但是不要,不想,也不肯離開穆棉。
看著她,像是回到那幅耶穌受難圖的面前。他忽然瞭解了些什麼,雖然一切仍墮五里霧中。
他環抱住熟睡的穆棉,像是這樣就可以守護她脆弱的夢。
* * *
自從打工和上課成了至勤的生活重心後,作家事的時間越來越少,穆棉又請了個鐘點女傭來打掃,不讓至勤辛苦。
難得穆棉提早回來,訝異的發現至勤早在家中等著,身邊散著漫畫。
對著她微笑。這個微笑,不管在車廂還是街邊,報紙與雜誌,恍恍悠悠的勾著她的魂魄。
穆棉也微笑,心底酸楚的溫柔,悄悄的冒上來。
「吃飯了嗎?」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詢問著對方,笑了。
握著手,一起去附近的夜市吃飯,沒有星星,昏黃的燈泡和銀白的照明燈,人間柴米油鹽的華燈初上。
「我是穆棉的?。」至勤透過冉冉的食物熱氣,對著她說。
「無?」
「嗯。穆棉是我的佩。」
原本沒聽懂的穆棉,心底恍然的哦了一聲。
我是三眼族?她微微笑著。我保管著至勤的「命」,好讓他無敵?
因為穆棉保管著我的「命」,所以…我開始不懼怕。
相視一笑。
但是…雖然是夏天,穆棉卻嗅到秋天的悲涼。
?嗎?這是無的古寫。無就是什麼都沒有,一切,什麼都沒有。
21--25
她的貓(二十一)
穆棉露出這種恍惚又迷離的笑容時,至勤都會擔心的握緊她的手。
「她」到哪裡去了?這樣心魂不在的眼神。
即使在攝影棚裡打著工,一到了休息時間,至勤就會猛然的想起穆棉溫柔而朦朧的笑容。
無意識的在紙上塗著鴉,慢慢的,用相機抓不到的穆棉,透過一筆一筆的清晰,傳神的隔張紙,對他微笑著。
至勤也微笑,這樣喜悅的笑容讓烈哥覺得奇怪,他探長了頭看。翻了翻幾張雜亂無章的塗鴉。
「哎唷,學過素描也不說。上回那個爛佈景也不幫忙修。」
「我沒學過素描。」至勤把塗鴉搶回來,不想穆棉讓別人看去。
烈哥站直起來,笑笑著,「那是穆小姐?」
至勤點頭。
「不錯的主意,既然相片拍不出她的樣子,畫畫是個不錯的方法。不過,原子筆畫的像不容易保存喔,何不畫成油畫?」
「油畫?我不會畫油畫。」
「不會?學就是了。以前你會攝影嗎?」烈哥不以為意的說著,剛好休息的時間過去,他吆喝著開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