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貓呀。」穆棉梳著頭髮,盤起來。
「我是人!不是貓!我沒辦法像一隻貓般讓妳狎玩!我不喜歡妳碰我!」他野蠻的喊叫起來,自己不知道幹嘛鬧彆扭。
「不喜歡,躲開就好了。」穆棉淺淺的笑,「我不會強迫我的貓要順從我。除非你願意,不然,我不會再碰你啦。我可不是在養玩具呀。」
她笑笑的望著至勤美麗的眼睛,「就算你不讓我碰,就算你不做飯,我還是會照顧你,保護你。對我的貓,向來如此。」
背著他穿鞋,「賽茵有咬人的惡癖。他興奮的時候,常常玩到把我咬傷,兩手纍纍的都是傷痕。但是,我仍然愛他。」抬頭,朝陽從紗門照進來,染亮了她的髮髻若白銀,「我怎樣對賽茵,就怎麼對你。這是沒有條件,也不用你感謝的。」
至勤穿了很久的鞋子,等到眼底的液體蒸發乾了,他才敢抬起頭。
「但是賽茵不用花學費。」他咕噥著。
「沒錯,賽茵也不會煮飯。」
至勤終於笑了。
到了這所惡名遠播的私中,穆棉有些擔心的看著圍牆內的學校。
「一定要這間嗎?我知道附近還有傢俬中,學生的素質比較善良…」
「不用了,這間就好了。」這裡離穆棉家最近,走路五分鐘就到了。雖然是所謂的太保學校…但是他也沒打算考大學,只要混過高中文憑就得了。
一年。混過這年就行。
沒有試圖說服他,穆棉輕輕攙著他的手,走進校園。
穆棉原本就不矮,穿上高跟鞋和合身的套裝,臉上穠纖合度的妝,行軍似的步伐,將自信像潑水般,潑到旁觀的人的眼底。
這樣一個女強人似的成熟美人,牽著個清麗中性,和她差不多高的小男生,分外的引人注目。
等穆棉走了以後,被留下的至勤,帶著孤寂的眼神看著她的背影,也讓性喜生事的同學開始竊竊私語。
但是孤寂也只有那一刻,轉過頭,跟著導師的他,面孔就冰封了起來。
一下課,他被團團圍住,整個班級的氣氛,惡意而沸騰。
「唷,娘兒們,剛剛那美人兒是你姊姊?」吊兒郎當的同學帶著邪笑,「該不會你也是女扮男裝的花木蘭吧?」
其它的男生的轟笑了起來。
「喂,」那個高頭大馬的壯碩男生搭著至勤的肩膀,「雖然我不喜歡人妖,不過,你若把你姊姊雙手奉上,我罩你!保證沒人敢動你!要不然…哼哼…我只好拿你來代替你姊姊了…」
還沒搞清楚狀況,那個男生被摔過好幾張桌子,發出好大一聲巨響。
「我討厭人家碰我。」輕描淡寫的,至勤排好了桌椅,坐了下來。
怒吼一聲,那個惡少想上前,突然被拉住。
「找死阿∼放開我,老子今天不饒他∼」
「不要阿∼安哥∼」拉住他的同學在他耳邊悄悄的說,「他是上次區運會的空手道亞軍啦∼別…」
安哥變了臉色,望了眼清麗,手腳修長的至勤,「騙笑!他會是亞軍?就算是亞軍,也有冠軍比他厲害∼」
「因為他把冠軍打傷了,犯了規,這才判打點勝。安哥…別惹他,別惹他…」
這些閒言閒語傳進至勤的耳中,卻沒能引起太大的波瀾。
他的心魂飄得極遠,飄到穆棉素白的手上。
今天穆棉真的沒有摸摸他的頭。所以,失去了從穆棉雪白的指縫間,觀看整個世界的機會。這讓他倀然若失。
她的貓(七)
一下課就回家,在路上順便拐到超商買點青菜。回到充滿穆棉氣息的家,原本憂傷不安的心情,才平復下來。
原本穆棉請了個鐘點女傭,後來被至勤發現她的偷竊,女傭卻不悅的對著穆棉嚷嚷。
像是偷衛生棉零錢牙膏罐頭她應有的福利似的。討厭別人對著穆棉嚷嚷。他不讓穆棉再去請傭人,自己開始理家。
只有兩個人的家,不難。他習慣照顧別人的飲食起居,像是照顧外祖母般的照顧穆棉。穆棉總是瞌睡兮兮的讓他照顧,全然信賴的。
要像這樣,穆棉疲勞不堪的從門外回來,不戴眼鏡而朦朧的眼睛,瞇著看他笑,他才會相信,穆棉又回到他的身邊。
「上課好玩嘛?」洗好了澡,鮮少開口的穆棉,笑著問他。
好玩嘛?我一直在想,能不能再回到穆棉的家。
但是他開始將打架的事情,上課的事情,說給穆棉聽。
「打架?你受傷了嘛?我看?」她的眼神憂愁了起來。
其實,只是單方面的打人。但是至勤順從的坐到她的跟前,讓她仔細審視自己。
穆棉身上有著舒服的痱子粉味道。乾淨的味道。在自己意識到之前,已經抱住了穆棉。
全身僵硬,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穆棉卻放鬆的掛在他的臂彎。這種放鬆感染了他,僵硬的肌肉,一點一點的鬆開來。
真正的相擁著。
「乖。」穆棉摸摸他的頭,搔搔他的頸子。至勤微笑,淡淡的哀傷。
她的手指,沁涼著。
比起白天的穆小姐,他還更喜歡夜裡的穆棉吧。
但是,他看過了白天的穆小姐後,卻也不那麼肯定。
人馬雜沓的辦公室,近百坪的廣大空間,可以聽見沒有提高聲線,卻是那麼清楚的聲音。
穆小姐不動聲色,將怒氣封存在冷靜自製裡,卻讓人清清楚楚的瞭解到她的不悅。
看見他,驚訝了一下,卻高興的笑起來。這讓原本提心吊膽的至勤開心了些。
「昨天妳趕的夜工。」將那個大牛皮紙袋遞給她。
輕輕敲敲額頭,「看我的記性。真的老了。」
胡說。微風輕輕的拂過她額前的偷偷溜下來的瀏海。
她的貓(八)
「胡說。」
抿著唇,穆棉眼底都是笑意,「不用上學?」
「溫書假。去圖書館,順便送來。」
看了看腕表,「我等等要出去。順便帶你去圖書館吧。等我。」嫣然。
他靜靜的待在穆棉的辦公室。從開著的門看出去,穆棉對著人說話,那人的臉色漸漸發青,身邊其它為圍著的人,臉色也慢慢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