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姐在發飆。但是她的聲音還是低沈的,在嘈雜的辦公室裡,讓人專注的傾聽。
有條不紊的處理身邊的每一件事情,完全看不見那個瞌睡兮兮的穆棉影子。挽著保守髮髻,穿著嚴肅套裝,容貌不出色,努力工作的她,看起來,卻是那麼的美麗。
悄悄的離開穆小姐的辦公室,穆棉看見至勤的離開,只用含笑的眼睛送著他。
至勤對她眨眨眼睛,走了。
他知道,晚上穆棉總是會回來,帶著她累得朦朦朧朧的眼睛,甚至沒能逃過的繁複公事。
穆棉在廣告公司工作。常常回到家來,抱著計算機鍵盤憂愁。今天也如常,一回到家,草草吃過飯,又在計算機前埋頭苦幹。
至勤沒有吵她。靜靜的依著她,不出聲的唸書。等至勤去洗了澡,看見穆棉昏然的睡在屏幕前。
一點了。想抱她去睡,她只用力的抱緊至勤,「讓我抱一下。」模糊的咕噥著。
「明天要交…不可以睡…」揉著眼睛,她繼續振作起精神。
「我能幫什麼忙?」至勤不捨的看著她,只希望能讓她早點去睡。
「可以阿。至勤,趕緊長大吧。我今天又罵跑了一個助理…趕緊長大,來幫我。」同樣在眼鏡後面的眼睛,現在的穆棉,卻是軟綿綿的溫柔。
「呵,」他笑了,「我不要唸書,來幫穆棉吧。」
「不行喔。」穆棉摸摸他的頭髮,「我們公司不收大學生以下的員工呢。就算工讀生,也得是大學生ㄟ。」
「我可能考不上公立大學。」
「那有什麼關係?什麼學校都好。至勤來公司打工,來幫我。」穆棉順口說著,趕至勤去睡。
至勤還是做了三明治、煮了咖啡,陪她到完成。
如果…我考上了大學,真的可以幫她嘛?
彷徨的至勤,突然像是眼前出現了目標一般。他和前排的同學私下調了位置,專心的上課和唸書。
原本上課草草了事的數學老師,有氣無力的問了,「有沒有問題?」
的例行問句,正想繼續抄完板書…
「老師,這題我沒聽懂,可否再說一次?」向來冷漠不講話的至勤開了口,讓老師分外的訝異。
老師又講了一次,渾然忘了進度,口沫橫飛的講了半堂課,將整個題目的前因後果講得清清楚楚。
為了這樣散漫的班級,出了個願意聽課的學生,來上課的老師,也不再覺得來這班的時光,那麼的難熬。
老師開始認真,班上比較願意唸書的學生,悄悄的跟前排的同學調了位置,大約十來人,不管其它人吵鬧的用功。
以前許國安在這班作威作福,他家裡頭有錢,父母溺愛,生來又壯,在學校欺負人是家常便飯,更不要說跟他同班。若不是至勤轉了來,給了他幾次挫敗,他是不曉得要收斂的。
討厭唸書的他,常欺負願唸書或補習的同學;這些或因為家庭壓力,或是想得比較遠的孩子,常常覺得苦不堪言。但是至勤自發性的用功後,他們也很有默契的依著至勤聽課,起碼不受許國安的打擾。
「對不起…」坐在至勤右手邊的同學,終於鼓起勇氣對著至勤說,「剛剛老師講解的那部份…我還是沒有聽懂ㄟ…」
至勤只瞄了他一眼,撿起課本。洩氣之餘,卻聽至勤說,「那一題?
」
受寵若驚,「就是…」
「這題還算簡單。你…抱歉,我不記得你的名字。」至勤冷冷的聲音,卻清亮的像女中音。
「致信。我姓謝,謝致信!」葉至勤跟我說話ㄟ!
「不好意思,我們可以一起聽嘛?」其它的同學也圍過來。
至勤大方的講解,雖然還是冰冷的表情和聲音,但是在男校那樣的環境下,容貌清麗的至勤,成為賞心悅目的部份。
「其實,想想滿詭異的。」不用趕夜工的穆棉,笑咪咪的聽至勤講學校的事情,他可愛的頭就枕在她的大腿上。
「哦?」
「前兩排專心注意的上課,後面的人,有的吃東西,照鏡子,看小說,或是吵架胡鬧。但是我們都當作那些人不存在的繼續。這不很奇怪嘛?」
想像了下,穆棉笑了出來,「詭異。」
「大約考不上太好的學校。」他朦朦朧朧的思睡。
「那不要緊啦。」
「我會用功。很用功。好早點去幫妳。」他開始習慣穆棉的撫摸和擁抱,甚至喜歡穆棉輕輕的吻他的鼻子。
趕緊長大。這樣,就可以早點守護住穆棉。
她的貓(九)
「葉至勤,你很了不得啊∼」許國安獰笑著,將手撐在他的桌子上,「沒想到堂堂M廣告的創意總監,居然是你的老相好啊?讓老女人包養的滋味如何?」
至勤倒是驚訝了,「穆棉的職位這麼高啊?創意總監?聽起來很了不起。」
「混蛋!重點不在這裡!」許國安對於他那種錯誤的反應發火,「你啊!你被一個老女人包養啦!你這吃軟飯的傢伙!」
「包養?包養和撫養有什麼不同?我是讓穆棉撫養沒錯…你不也讓你媽媽撫養?許媽媽是女的吧?這樣看起來,你吃的飯也沒硬到哪去。
」
被他這麼一說,許國安反而語塞。
是呀…為什麼…
「那不一樣吧!?我讓父母撫養,有什麼不對?!」
「有什麼不一樣?讓父母撫養不用羞愧,為什麼我讓穆棉撫養就要羞愧?」
是呀…為什麼…
「不對不對∼」差點讓他唬過去,這得來不易的情報來源,怎可讓他輕易過關,「哼…」許國安冷笑著,「老女人的滋味不錯吧?三十如狼…你不錯嘛!有得玩又有人包養,吃軟飯也不算什麼嘛…」
屏息等待至勤的怒火。至勤卻定定的看著他,用拳頭輕輕的敲了左掌。恍然大悟。
「我懂了。許國安。羨慕和忌妒都不好喔。身為處男,並不是那麼可恥的。」
他的臉馬上漲紅了。「誰…誰、誰說我是處、處男∼胡說∼」
望著他的背影,致信說,「安哥好像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