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受邀的鄉紳名流,則分坐在陶寶亭身後,這十多個人都是惜竹主動去邀請來的,她不能讓陶寶亭一個人的舌頭,就決定一切,要是讓他一舌定江山,對誰都不公平,非得要多點人才有其公平性,也才能真正測試出她的實力。
只是惜竹這樣的舉動,明眼人都替她擔憂,她把場面搞得越大,只是越讓自己難堪,憑她的手藝,怎麼跟岳楊比得上?
這使得岳楊十分為難,這是要贏她也不是,不贏她也不是。
「岳大掌櫃,今天在眾貴客面前,希望你能信守你說過的承諾,只要我的手藝勝過你,你就得服氣,並且以後不得有以言語誣蔑彩饌齋之行為,你能做得到嗎?」站在廣場中央,她說得鏗鏘有力,似乎對自己這幾天來的努力,信心滿滿。
「可以。」岳楊平心靜氣說道,「那要是我勝呢?」
「那……那大不了跟你到京城裡,虛心學習嘍……」這話她可說得沒剛才意氣風發,並且很不苟同說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我跟羅師傅學了許多在調味及煨煮的技巧,一定能讓在場的貴賓,吃得讚不絕口。」
這話一說出口,除了那些不知情的鄉紳名流鼓掌外,其餘的人都面有難色,這做事衝動、欠缺考慮的竹姑娘,鐵定忘了羅師傅還是岳楊所調教出來的,唉,口氣竟還敢這麼狂妄。
至於羅師傅,他更是坐在下頭不發一語,連頭也不敢抬起來。
「好,不過在比賽之前,我能不能提出一個要求。」
「行,你說吧!」惜竹挺起胸,直視岳楊。
「要是我贏了今天的賽事,我要你即刻與我回京。」
「勝敗都還未見分曉,你就篤定你會贏?」
「我也不會佔你便宜,若是我輸你的話,我便在彩饌齋門口,當場舉行封力儀式。」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大家都議論紛紛,竊竊私語,沒必要搞得這麼水火不容吧,好勝心讓惜竹根本忘了岳楊真正用意,她只想保住彩饌齋這塊招牌,其他的,她無暇顧及。
「好,就這麼說定。」
兩方協議一旦定妥,比賽便算正式開始。
全場瞬間一片寂靜,全體的人,皆屏氣凝神在觀看這場比賽。
只見惜竹以矯健的身手,進行和面、揉面、甩面功夫,在桿好面皮的同時,立刻將五丁包所需的五種餡料,分門羅列在五塊砧板上,並以利落的刀法,在五塊砧板上來回切剁,不管在速度與技巧上,都拿捏得分毫不差,台下幾位鄉紳看得是大開眼界,有些還鼓掌拍手叫好。
「好哇,竹姑娘,果真是不同凡響。」一位看來白髮蒼蒼老者,叫喊起來還挺中氣十足。
惜竹聽到底下有人對她讚譽有加,那股自滿的神情全寫在臉上,嘴角上的笑更形明顯。
另一邊,岳楊並沒以太多素材來取勝,他先將糯米粉與大米粉混雜一塊,加入少許鹽後,再以適當清水攪和,在放水同時,一邊以弧圓型的旋轉方式,均勻地將這兩種原料混合,使其慢慢成為細粒狀。
然後將這些糕粉團,取其中三成左右,仔細平鋪在大蒸籠上,以大火悶蒸,等蒸到竹籠氣孔已透出白氣,再放入剩餘的兩成,等到第二層糕粉團熟透前,再把事先用鹽醃製好的鹹豬油,放入剩餘的糕粉團中攪拌,讓淡淡的豬油香,滲入糕粉團之中。
最後等第二層糕粉團也蒸熟後,再將最後的一份平鋪在第二層上頭,在蒸煮的過程中,糕粉與鹹豬油那股相結合所發出的味道,隨著裊裊蒸發的白煙,瀰漫在空氣中,就連一旁的惜竹聞到,也不禁感到香味撲鼻,令人食指大動。
「他到底在做什麼啊?怎麼從來都沒聞過……」滿腦子的疑惑讓她開始緊張,包餡時的功夫更是謹慎萬分,不敢從容大意。
直到第三層糕粉團也蒸成如玉白狀的顏色後,他選用當地早晨運至的新鮮青蔥切段後,平均排列在最上層部份,加蓋悶緊約一小段時間,便將籠內的糕粉團取出,放在潔淨的白布上頭,包住緊壓,使其更為紮實有咬勁,最後再切成菱塊狀,平擺在盤子上頭。
另一邊,惜竹所做的五丁包,也接近蒸熟的最後關鍵,她看著岳楊的速度已然加快,開始出現手忙腳亂狀況,之前在五種餡料方面,花費太多時間在切剁與揉合上頭,因此在蒸煮時間上頭,便晚了岳楊一步。
這情形,看在底下的羅師傅和元梅眼裡,對她的情況感到相當不樂觀。
過了一個時辰,兩人將做好的五丁包與北京鹹豬油糕,分別排在評比的桌上,隨之第二道菜也緊鑼密鼓,跟著上場。
惜竹取出洗淨過後的山芋,削皮切塊後,用細火先慢慢悶煮,者到山芋呈現出半酥鬆軟狀況時,加入上好的白糖,再熬到糖味透心,過程中,她先行融煮糖油,淡淡紅糖味香氣四溢,不過,底下羅師傅卻發現惜竹將柴火添得過多,以至於糖油在鍋緣四周不斷發出糖泡,這樣,鐵定會影響到糖份黏稠的程度。
惜竹,改用小火,這樣糖很容易焦苦掉……
羅師傅在內心吶喊著,額上汗珠滿佈,再這樣下去,就算山芋的味道再怎麼香甜,也會被焦苦掉的糖油給蓋掉,吃不出天然的香芋氣味。
而岳楊為了迎合陶寶亭不愛太過甜膩的特性,在清香的鹹豬油糕後,準備以清淡淺香的桂花交實來與惜竹的糖油龍頭山芋較量。
他取出一顆顆白圓的艾實,以溫水洗淨,瀝干,接著在一大鍋中放入清水燒開,以文火慢慢將英實煨軟,實至一顆顆小艾實表皮微裂開來,再取出一節甘蔗,當場削皮搾汁,他邊酌量倒著蔗汁,邊試著其中甜味,他考量到待會兒加入桂花與橘瓣後,甜味會不會太過,而在場來賓,皆以年長者為多,所以在甜度的輕重上,他更是不敢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