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恭拿起照相機逕自往海灘走去。這邁阿密可真是男人的天堂,到處是乳波蕩漾的女人,有些女人還真如冷嶙那傢伙說的,躺成一排曬木瓜,乖乖,這明擺著就是要讓男人犯罪的嘛!要是能在此長住下來,或許他會考慮當救生員,而非苦哈哈的窮作家。
他拿著單眼相機在四周梭巡,說是要拍些山光水色,不如說是掩耳盜鈴,拿著相機偷瞄一些火辣的噴血女子才是真的,當他將眼睛停在一位淺棕色發的洋妞身上時,卻發現一團烏漆抹黑的影子擋著他的鏡頭,整整三十秒的時間過了,也不見那影子離開。
「媽的,那個缺德鬼擋著人家拍照了。」以恭拿下照相機,對著鏡頭前的那團黑影破口大罵。
黑色的背影轉了過來,那人不是男人,正是寶嘉。
「怎麼又是你,你還沒走啊?」以恭覺得她有病,這海灘上最多也只有人披條浴巾在身上,這已經是最奇異的了,哪像她,密密麻麻裹得跟壽司卷一樣,只有露出頸子上的那段肉色肌膚。
「這句話是我要問你的吧?」寶嘉朝他走來,再就他站的位置放眼看去,馬上便啐他一句,「下流!」
這兩個字就像兩片鑼鐃在他耳邊用力一拍,震得他腦血逆流,他是怎麼惹她不悅了,老想找他的麻煩。
「我哪裡下流?哪個女人在指控我非禮了?」她若拿得出證據。他就心服口服。
「思想下流。」寶嘉一想起湯尚南也是對洋妞情有所鍾,使將一般怒火往以恭身上燒去。
她的話對於任何有修養的男人來說都有如芒刺在背,骨鯁在喉,從昨晚到現在,他已經很吞忍這個惡女了,他都沒怪她昨晚讓他睡得快硬得變殭屍,一大早還要被她當成管訓中的犯人般羞辱。
「女人。我警告你,你別以為我脾氣好你就可以想怎麼罵就怎麼罵,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以恭也是在感情的這條路上摔得極重,他發誓不再對女人輕聲細語。
「男人,我叫賽寶嘉,請你說話嗓門喊小點,很容易讓人家看出你沒修養的樣子。」寶嘉說這話時,一群老外男男女女剛好從兩人側邊而過,自是將焦點聚集在張牙舞爪的以恭身上。
他收斂起誇張的肢體語言,心平靜氣、心平靜氣,絕對不能被激到,他永遠相信心急吃不了熱稀飯的道理。
「賽小姐,我叫隋以恭,那也請你好言好語用個適當的稱謂來稱呼我,既然你非要住在那間房子,而我也是絕不可能搬出去,所以最好是和平相處,要不然勢必有一方會先精神崩潰。」以恭拿出懦家的修為,這女人的親和力是零分,所以他要拿出兩百分的熱情來中和一下。
「希望你這態度不是裝出來的,」寶嘉看他還有張謙沖自牧的臉,多少也信了他七成的話,她走到他面前問道:「你曉得夏都別館怎麼走嗎?」她要趕緊找萊娣,否則她天天會有被不同的新鮮事給煩死。
「你也曉得夏都別館很出名啊?」以恭興奮地想。重點,兩人找到重點,這下好辦事了。
「我只問你知不知道,你不用問那麼多廢話。」她照樣給他一種距離感。
以恭覺得這賽寶嘉比冰塊還冰,至少冰塊會有溶化的時候,可是這女人像是跟男人結了八百年的深仇大恨,老是對他沒啥好臉色。
「我至少可以知道你找夏都別館做什麼吧?那地方可不是像你這樣平民百姓能去的。」連他要去都沒辦法去了,何況是這名不見經傳的怪女子。
她要是再擺著高姿態,隋以恭會懶得理她,這樣要跟萊娣聯絡,或許還要兜一大圈子,為了早點解決住所問題,她選擇妥協。
「那就是我所說的朋友,她會替我證明這房子的所有權是我的。」寶嘉簡明扼要地解釋,但講得甚是不情願。
「朋友?」他繞了她身子一圈打探她,氣質是夠啦!不過,這一身素樸的全黑束裝,就像是參加葬禮的窮親戚,讓他很難將她跟上流社會聯想一塊,「你有什麼朋友在那裡?」會不會是打雜的?他猜想。
「住在裡頭的女主人就是我的朋友。」寶嘉自豪他說,心想,跟他說了他也不一定聽得懂,光看他全身的衣服加起來不到十塊美金,就曉得他跟伯爵一家扯不上什麼邊邊。
「你是說……伯爵夫人石萊娣?」以恭懷疑地問。這不是冷嶙他老婆嗎?
「想不到你還閱厲豐富。」這是她對他的第一句讚美。
「那冷嶙你認識嗎?」他也回她一個顯赫的人名。
「不就是那五爵爺中最怕老婆的伯爵嗎?」她不但認識,還瞭解甚徹。
兩人對視幾秒,內心都在打著算盤,原來一個認識伯爵,一個認識伯爵夫人,難怪彼此之間會沒有交集。
但在寶嘉的心中就有點不懂了,既然她把鑰匙交給了萊娣,冷嶙又怎會有辦法給這隋以恭鑰匙?這裡頭一定有著重重打不開的羅生門。
相反的,以恭在揭開一層層面紗後,再想起冷嶙曾跟他說過的那些話,這一個串聯銜接……難不成她就是那個殺男友的女兇手?
「喔!我知道你是誰了,你就是那位愛鑽成癡的拜金女賽寶嘉,曾經在美國法律界喧騰一時過,聽說還被判無罪開釋,真是天理何在。」以恭整個思緒豁然通達,想不到站在他面前,昨晚還讓她睡在舒服床上的女人,就是他深惡痛絕的拜金女郎。
本來他前面說的那些長篇大論她全都當狗吠,但聽到「天理何在」四個字時,寶嘉就認為他沒那資格這樣主觀地責斥。
「你的意思是說我沒坐上電椅死很不公平嘍?」她陰冷冷地凝著他看。
「這是當然的了,像你這樣把物質看得比情感還重的女人,在以前的社會,是會被帶到街上讓街坊鄰居丟石頭扔雜蛋的,我真是不明白現今的法律到底是出了什麼毛病,還能讓你無罪開脫。」以恭毫不留情地批判,他內心一座正義的天平,正用道德的議事捶來細訴寶嘉的罪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