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尼感覺出她的冷淡,這本是可想而知的,自從上回示愛被她拒絕後,她就築起心防,讓他始終無法越雷池一步。
不過今天卻是異常地排擠他,他透過珠簾間的隙縫朝臥房內看去,一股詭譎奇妙的氛圍瀰漫著他的感覺,讓他意識這裡頭有些不對勁之處。
「那我至少可以進去拿那瓶酒吧,你不喝那我拿走好了!」不等翩翩開口,他便主動走進房內,迅速在房內梭巡一遍。
接著,又站在床腳處駐足凝視,直覺上就是有些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哪裡怪,他假借要上廁所,也沒發現到有什麼地方不對,直到他發現翩翩的床單似乎有刻意往下拉,於是便要伸手去掀起……「你酒已經拿了,該走了吧!」她阻止他接下來的動作。
「你的床底下是不是有人?」他從她瞳孔中讀出不安。
「你在胡說些什麼?」
「那我就要問問這裡的經理,他們的清潔人員都是這樣鋪床單的嗎?」一邊低一邊高,床單還拖了地。
「你在懷疑我?」她怒視他。
「那不然你把手放開,讓我掀開床單看看。」
翩翩對著羅尼怒目相向,一隻手還是牢牢抓在他的手腕上,「如果你要這麼羞辱我,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就到此為止。」
「如果你沒有作賊心虛的話,你就不會怕我看!」
羅尼不再與她對辯,他將她的手甩開,立刻掀開床單探頭一瞧。
糟了,這下死定了!
翩翩閉起眼,不敢再看羅尼的眼神。
但經過將近一分鐘,她發現羅尼並沒有出聲,直到她睜開眼一看,才發現他正從地上爬起來。
「什麼時候喜歡跟我玩這種整人遊戲了?我不記得你是會有這種幽默感的人。」他在她臉上輕輕香上一吻,口氣中還帶著歉意。「早點睡吧,我不吵你了!」
目送著羅尼離去,翩翩還一臉狐疑,搞不懂這其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記得她將他推進床底下的啊,怎麼會……
一個緊急貼地,床單一掀,骨碌碌的大眼把整個床底下看了又看,裡面空空如也,莫非這傢伙憑空消失了?!
「喂,你還趴在地上做什麼?」後頭一記叫聲,讓翩翩整個魂差點被打散。
她跪在地上,粉頸一轉,一個又大又高的身影就在她身後。
「你……你剛才沒在床底下?」
「你剛才硬把我擠進床底下,害得我屁股勾到床架的鐵釘,我若是繼續再待下去,屁股恐怕要開花了。」他心有餘悸地說道,「幸好你的衣櫥夠大,要不然一直頂在那支鐵釘上,你現在說不定要幫我叫救護車。」
原來他在羅尼準備進臥室拿酒時,早就溜到衣櫥裡,萬一羅尼這下是去檢查衣櫥而不是床底的話,那她現在就算長滿十張嘴也解釋不清。
「我看你還是快點離開,要讓你再待下去,我就算有十個心臟也不夠你嚇。」趁著下一波狀況還未發生前,翩翩必須早點將這燙手山芋給送走。
她探了探門外,確定走廊上空無一人後才說道:「你快點走吧,沒事不要再到我房間來了。」
「那咱們的尼羅河之旅……」
「再……再說吧!」驚魂未定,她腦子裡什麼也裝不下。
由於前後兩處市府在交接上有些疏失,以至於造成文化維護與商業利益上的衝突。
原則上,新任的市政府認為還是得騰出一塊區域讓羅尼他們完成合約上的內容,加上薛大冠昨晚為了要牽制住羅尼,擅自決定出一塊區域供給他們拍攝用,他會亂了理智作出這樣的決定,為的是讓毓夫有多一點時間可以跟翩翩相處。
只是這話一說出就難以收回,像現在,一群研究人員和考古學家還在為怎麼劃分區域,才不會讓古跡受到嚴重的破壞而傷腦筋。
「你真是了不起,小小年紀就能決定這麼大的一件事,我勸你最好在他們工作時、仔細地盯著看,要是哪片牆或是哪口棺受到損害,我不會饒過你的!」康納瑞雙手背在後頭,看著一群工作人員在縮小保護區範圍,不免又揚起肝火責罵薛大冠。
「教授,這不能全怪大冠,如果我們不稍稍退讓,那個叫羅尼的萬一告上法院,我們早晚還是得讓步。」毓夫當然得站在薛大冠這邊說話。
「等到他告上法院還不遲,古跡、文物一旦被破壞,就再難以恢復原貌,那些滿身銅臭味的人哪懂得這些?粗手粗腳的,這些法老王的墓穴會完好如初那才有鬼。」驕陽加上怒氣,冷靜在這時是很難做到的。
「上法院畢竟勞民傷財又浪費時間,再怎麼說對方有憑有據,我想埃及政府不會笨到自己掏出錢來賠吧!」所以法院是政府開的,一定得犧牲一點點小小的文化遺跡,好換取大大的獲利。
「對呀對呀,所以我才跟他說,能讓出的範圍有限,他也點頭答應,如此一來,我們就以被毀損最小的程度來劃定不就好了嗎?」薛大冠順著毓夫的話說,好降低自己的罪孽。
「毀損最小還是毀損啊,你們年輕人做事就是這樣無所謂。毓夫,我看你還是去跟那位羅先生談談看,能不能讓他們換個景,我們可以提供他們所有的必要資源。」康納瑞眉頭緊鎖,怎麼想都覺得不對。
「我?」這怎麼成?要是對方真換了景,那豈不是連翩翩也要一起走?這可不行。「換個地方只怕他們又得再付另一邊場地的租金,到時要是加諸在我們身上,那怎麼划得來?」
康納瑞想想也對。「唉喲,這真是麻煩!」
就在三人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際,不遠處一把鮮艷的七彩小陽傘,就隨著駱駝上的人兒逼近而漸漸清晰。
「孔老大,那……那不是你的沙漠小佳人?」他指指不遠處的地方。
毓夫朝著薛大冠手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真是她。
只見兩隻駱駝一前一後漫步在酷熱的黃泥地,穿著一身純白,頭戴白色呢絲帽的翩翩,騎在駱駝上別有一番風情萬種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