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望著眼前陌生得連夢中都未曾出現過的臉孔,允蕎失神了,她……她在說笑嗎?
「葉……葉大姊,你冷靜點!」允蕎扳開她的手,與她騰出兩步距離。
「允蕎,我……我真的是你母親,你爸爸是不是叫關正鵬?」思親之痛使得葉玉化再怎麼剛烈,也無法在親生女兒面前鎮靜自若。
允蕎聽她毫不考慮就脫口而出父親的名字,要說是誤認,可能性也很低,且自己的母親,也恰好該是她這樣的年紀了,可是……
「你……你真的是我媽?」好陌生的發音,她十年從未喊過一聲這人人都會喊的稱謂。
「允蕎,我真的是你的母親,我好想你,可是你爸爸怎麼說都不讓我去見你。你要相信我啊!」葉玉化的聲音全梗在喉嚨裡,淚水已然決堤而下。
允蕎頓時覺得好可笑,自己的父親當個賣假貨的攤販也就算了,而她的母親竟是供應假貨的大盤商,這真是諷刺的劇本,更令人笑掉大牙的是……她還一心為了天魑而求她母親教她當壞人……他們全家都是賊,全是些偷雞摸狗的壞賊。
「你離我遠一點……我沒有這樣的母親。」允蕎嘶吼道,她不能接受這樣的安排,她才不要有一個這樣丟臉的母親。
「允蕎,你聽媽說,我慢慢解釋給你聽。」葉玉化見到允蕎不諒解的漠然神情,心躁得不知所措。
「不,我不想聽,你少在這邊亂認女兒。」允蕎愈想逃避,葉玉化愈是緊追不放。
兩人形成拉鋸戰,允蕎拉住麗娃直想往外逃,這時,水牛所安排的假港警卻出現在門口,十幾個拿著槍的傭兵,將兩邊人馬團團圍住。
「你們在這進行非法交易,請跟我們到港警所一趟。」帶頭的是一位留著落腮鬍、有著寬胖體型的男子。
「如果你們真的是正牌港警,那就亮出證件來看看吧。」葉玉化閱人無數,一眼便覺得這些港警大有問題。
「證件……呃……這……」胖鬍子與同黨們面面相觀說不出話來。
「恐怕你還不知道港警證件長什麼樣呢!想要黑吃黑,也不去探聽、探聽我葉玉化是什麼人,少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葉玉化三兩下便看破水牛所精心策劃的陰謀,這些假港警一見苗頭不對,索性來個霸王硬上弓,野蠻地發號施令起來。
「你這臭婆娘,看起來應該是個老江湖,不過我的目標不是你,我要帶走這個女孩。」胖子拿起槍指向葉玉化,身邊的保鑣馬上圍上來。
「你們不是要來劫這批貨的?」她這下可搞混了,他們不是衝著她的貨來的?
「貨也要,這女孩也要,你要再廢話,我連你一起幹掉。」胖子在夏綠優的千叮萬囑下,一定要將允蕎帶上貨輪送到公海上殺掉。
「你敢嗎?我這也不是沒有傢伙的。」在葉玉化身邊,也有幾十把槍對著那群假港警。
「要是我把所有的槍對準你的女兒,你認為她躲得過嗎?」胖子剛才全程聽了她們的對話,才有籌碼跳出來與葉玉化對壘。
聽他拿自己女兒做威脅,再有氣魄的葉玉化也不得不放軟語氣。
「你們要將她帶到哪裡?」她此刻可說是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差錯。
「這種小美人我自然會帶她到世界各地遊覽一番,讓她享受享受人間最舒服的旅程。」胖子賊兮兮地笑著,要是早知道葉玉化和關蕎的關係,他就不用假扮什麼鬼港警,還租了一套極不合身的制服。
「狗嘴!憑你也配!」葉玉化氣得咬唇,無奈鞭長莫及,早知道就多帶幾個打手,這回可是失算到了極點。
「配不配由不得你,把人給我帶走!」無視於她兩眼發凸,胖子就如惡霸一樣喝令將允蕎強行押走。
兩個虎背熊腰的壯漢走向允蕎,就那兩名壯漢要伸出魔掌之際,休息室上方椽樑上卻傳來氣定神閒的聲音——
「急什麼,問過我了沒?這麼漂亮的小姐,配你這豬頭妥當嗎?」那聲調聽來不急不躁,可也震撼到這干匪類的五臟六腑。
天魑早就藏身於休息室中,礙於和允蕎約法三章不能出聲,但現下情勢窘迫,他不能再袖手旁觀。
「你他媽的什麼東西,敢在這裡叫囂。」胖子未曾見過天魑,不曉得他就是自己老闆的頂頭上司。
「我是你老子!」天魑不等胖子回應,一把彈簧小刀隨即在腰間一亮,他帥氣地朝前一擲,正中胖子的掌心。
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只見其他猢猻們全都慌了手腳,幾下功夫就全被葉玉化身旁的打手擺平解決。
「哎呀呀,你表哥真是帥呆了,三兩下功夫就化解一場危機,偶像!偶像!」麗娃此時欽佩得就像美國高中的啦啦隊長,又抬腿又扭腰,只差手上沒兩個綵球讓她表演花式演出。
「你花癡耍夠了沒,克制點。」允蕎噓聲要麗娃閉嘴,她低頭不敢見天魑,要不是他,她早就性命不保了。
「你還好吧!」天魑看得出她已盡了力,只是最後誰也沒料到竟會衍生到唐突的母女重逢場面。
她知道自己幫了倒忙,而他這般的關心體貼,更讓她無地自容。
他看得出她的困窘,遂開口安撫她,「我只要讓你知道,你生命中不能缺少我,只有我才能給你無上的安全感,人家是護愛天使,我可是護愛撒旦。」他只想時時刻刻守在允蕎旁邊,就怕她吃虧受欺凌。
「天魑,我也想不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和你做對的大盤商,竟然就是……就是……」那個「媽」字她哪好意思說出口啊!
「我聽得」清二楚。你要作何打算?」天魑先徵詢允蕎的意見,這茲事體大,他該給她時間去思考。
放了她,那自己要如何跟天魑交代?他所損失的那些錢總不能就這樣算了,若是告她,叫自己眼睜睜看著親生母親鋃鐺入獄,那又豈是一個為人子女做得出來的事,她的腦筋愈想愈糊成一團漿,一時半刻也不知該做何處置。